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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第1页）

时令竭力表现出他这次来笨花的平常，又说了些上级是如何关心她的话，小袄子才渐渐安生下来。

时令开始和小袄子说正题：&ldo;小袄子，有个事。&rdo;他说得简单、明确，尽量显得随意。

&ldo;什么事，莫非还和从前一样？&rdo;小袄子一惊，惊恐中带出些警惕。

时令说：&ldo;也可以这么说。&rdo;

小袄子把夹在两腿之间的手抽出来，扶住炕沿，身子往后一仰，更显警惕地说：&ldo;这些日子我净想别的事了，先前的事我都忘了。&rdo;她想把时令往别处引。

时令看小袄子躲躲闪闪，便专拿抗日阵营中常用的语言&ldo;吸引&rdo;她，说：&ldo;怎么，动摇了？&rdo;

小袄子虽然想忘掉从前的事，可又怕听&ldo;动摇&rdo;这两个字。&ldo;动摇&rdo;是形容对抗日工作的三心二意、意志不坚定的常用语，她可不愿意给时令留下&ldo;动摇&rdo;的印象。就又赶紧说：&ldo;我娘净托人给我说婆家，我就整天跟我娘说，也不看这是什么世道，哪顾得上呀。&rdo;

小袄子说世道，说顾不上想个人的事，时令可以从两方面理解，一是环境的残酷正耽误着小袄子，二是小袄子由于为了抗日奔忙才无暇顾及自己。时令笑了，说：&ldo;说婆家倒不能不重视，其实也可以兼顾呀。&rdo;

小袄子说：&ldo;你是说，不让我忘了抗日？&rdo;她试探着时令。

时令说：&ldo;看，一捅就破。&rdo;

小袄子说：&ldo;我闹了阵子病，我当八路早把我忘了。&rdo;她还在试探时令。

时令说：&ldo;看你说的，抗日政府还能把你忘了。&rdo;他这是话里有话了。

小袄子高兴起来，从炕上一跃而起，栖在时令眼前说：&ldo;那就快给我布置吧。&rdo;

时令向后仰着身子躲着小袄子说：&ldo;这次的事不同往常，我一个人怕说不准确，你跟我走一趟吧。&rdo;

时令向后仰着身子躲着小袄子说：&ldo;这次的事不同往常，我一个人怕说不准确，你跟我走一趟吧。&rdo;

小袄子说：&ldo;莫非去见尹县长？&rdo;

时令说：&ldo;尹县长和敌工部都在找你。&rdo;

小袄子说：&ldo;就走？&rdo;

时令说：&ldo;就走。天黑得赶到，还有二十里地呢。&rdo;

小袄子说：&ldo;我得换身衣裳呀。&rdo;说着便去拽她的毛布大褂。

时令说：&ldo;不必了，这次不同于去代安，身上的衣裳就行，天这么热。&rdo;

小袄子说：&ldo;老百姓不时兴穿短袖的。&rdo;

时令说：&ldo;也不碍。&rdo;

小袄子就抄起扫炕笤帚把自己浑身上下扫了个遍，跟时令出了门。出门时她在前院对大花瓣儿说，县里叫她哩，她要出去一趟。有人找她就说出村染布去了。

大花瓣儿看着小袄子的背影儿什么也没说，心想时令怎么还找她，这两边的人怎么生是离不开这个疯闺女？莫非时令是来诓她走的？大花瓣儿猛然想起取灯的死。取灯死后，大花瓣儿几次追问过小袄子，问她，取灯的死和她有没有关系。小袄子就嫌她娘说话没个深浅。大花瓣儿看小袄子病得可怜，就不再追问。现在时令带走了小袄子，大花瓣儿隐约觉出事情的非同一般。

三伏天又是大庄稼吐穗、花放铃的季节，地里却不见干活的人。

时令领小袄子往孝河南走，敌工部正住在孝河南。时令在前，小袄子在后，他们在大庄稼掩映着的土路上走。今年却雨，土路坚硬，路上行人少，车马少，连浮土也不起。路两边长着车前子和羊角蔓。

时令和小袄子在交通沟里走，小袄子在前，时令在后。交通沟是专为跑情报把路破开挖成的，这沟有一人深，能走下一辆大车。人在沟里猫腰走，沟上看不见人；直着腰走，只能看见脑袋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