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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桑湄揉了揉额角,又喃喃自语道,“我怎么会在这里……”
她忽地自己呆住了,静了许久,才指着自己,惊疑道:“我是谁?”
少女也愣了愣,随即慌忙打起了手势,指指这里,指指那里,似乎是想告诉她什么,可是桑湄只是盯着她,满脸不解。
“我……是谁?”她茫然地捂着头,“我怎么什么也想不起来……”
少女似乎是有些害怕了,起身,噔噔噔地跑了。
殿门开了又关,只余一阵风吹起床畔的白纱。外面的阳光从窗棂里照进来,桑湄恍惚地想,好像很久没有见过这么灿烂的天气了。
“不记得了?”长案后的男子眉头一皱,连原本在写奏折的笔都停了下来。
“是……公主是这么说的。”如月惶恐地禀报,生怕宁王误解,又连忙补充,“奴婢按照殿下的意思,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公主甚至都认不出奴婢是浣衣局的宫女——奴婢穿的还是之前浣衣局的衣裳呢!”
“有意思。”仿佛听到了什么奇闻一般,奚旷掷了笔,将未完成的奏折压好,起身道,“朱策,守住披香殿。”
“是!”
奚旷步出寝宫,外面的积雪早已清扫干净,他负手往披香殿走去,却走得并不很急。
听到她醒来,有一瞬间,他是高兴的——他耐心有限,可不想再对着一个活死人说话了。她醒了,就意味着他们可以好好清算过去的烂账了。
然而还没等他想好该以何种姿态踏入披香殿,就又听说,她失忆了。
吃了颗药,醒来就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
奚旷的脸色陡然冰冷。
清鸾啊清鸾,我可真是高估了你。本以为醒来后,怎么都得跟人哭一哭,闹一闹,再来一套宁死不屈的把戏,谁知道就这么轻易当了逃兵。
装失忆?以为这样,就可以逃避要面对的一切了么?
只可惜,他早已不会再上她的当。
等走到披香殿门口,奚旷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守卫们都被打发去了外围,奚旷甫一推开门,便听见屋里当啷一声,什么东西碎了。
他缓步走进,床上的女子望向他,目露惊惶。
他微微笑道:“醒了?”
桑湄看着不断走近的男人,下意识往床角挪了挪,试图把自己藏进阴影里。
“渴了?”奚旷垂眸扫了一眼地上碎裂的茶盏,蜜水的香气若有若无地弥散在空气中,“这种小事,何须你亲自动手,喊下人便是。”
眼看他已经坐在了床边,桑湄一声急喝:“别过来!”
奚旷挑眉。
“你……你是谁?”桑湄迟疑地问道。
她长发散乱,柔弱无骨地靠在墙上,眼神飘忽不定,看上去真像是一个楚楚可怜、受人欺压的弱女子。
三年不见,她的下颌尖了些,肩膀也瘦了些,唯一不变的还是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你时,你就难以说出重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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