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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第1页）

如他这样的文人，最害怕的是什么?自然是名声受毁。朝廷与吏部，绝不会允许一个被质疑，有污点的先生，来做选拔人才的考官。

他若是因此被追责，又会怎么办?

司业心乱如麻，因为心虚而变得迟钝的大脑就更转不出良计了。

&ldo;你……&rdo;司业指着她，手指颤抖道：&ldo;好，好!你为何这样对我?&rdo;

他这显然是被坑害了。只是不知道是被牵连，还是对方早就计算着他。

&ldo;古之人未尝不欲仕也，又恶不由其道。不由其道而往者，与钻穴隙之类也。&rdo;方拭非抬起头，直视着前方：&ldo;我方拭非自认年轻，无经天纬地之才，亦不如圣人高风亮节，但好歹也是苦读圣贤书的人，岂会做这等君子不耻的行径?&rdo;

方拭非哂笑：&ldo;我不知司业为何对我有如此偏见，尚未了解我的为人，就将我以小人处之。&rdo;

&ldo;我‐‐&rdo;

国子司业深吸一口气，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将情绪压制下去。他知道自己此刻不能跟方拭非硬较。没人会相信他说的话。何况确实是他不对在先。

服软才是上策。

&ldo;此事的确是老夫有失公正，冤枉了你。可这并非我本意。&rdo;国子司业说，&ldo;是先前替你引荐之人，说你想要私买考题，，请我通融。老夫一听大为气愤，此举有违公道，且分明是在羞辱老夫品行。老夫蒙陛下赏识，略有名望，任为国子司业，兼科考考官，岂能容忍此等卑劣行径?便假意同意，然后私下教训你，以儆效尤。哪想他是你的好友，竟然还会如此冤枉你?&rdo;

方拭非低下头，挪动了一下自己跪疼的膝盖，并将衣服的下摆扯平。说道：&ldo;常人想想，这套说辞都是漏洞百出。小民就不一一挑出来说了，您说是就是吧。&rdo;

国子司业脸色一沉：&ldo;老夫已经解释了，你信与不信，我没有办法。望你自重。&rdo;

方拭非大笑一声，指着地大声道：&ldo;人之易其言者，不责耳矣!我方才说的话，与你对我所做的相比，算得上什么?司业，先生!我方拭非只因你一句话，还在众目睽睽下，在这大堂之上跪着呢!今日若非小生自有际遇，得尚书忙里抽闲，主持公道，县令明察秋毫，听我陈言。我恐怕已成了京城人人口中，舞弊行贿的卑鄙之人!白白担了这罪名，被赶出京师。您却要我自重?&rdo;

方拭非转过脸，眼神凌厉道：&ldo;小民一直在自己位置上重着呢，不敢逾矩，倒是司业您，别忘了自重。&rdo;

县令缩着脖子不出声，未喝止方拭非，专等着御史公开口。

王声远思忖片刻，说道：&ldo;言无实不祥，不详之实，蔽贤者当之。&rdo;

国子司业闻言手指一抖，急急抬头看向御史公。

王声远偏过头问：&ldo;御史公，你看如何?&rdo;

御史大夫点头赞同：&ldo;埋没贤才，确实该是项罪责。司业身为科举考官，更当谨言慎行，犯下如此过错，委实不该。本官会向陛下禀明。既已查清，此事便这样吧，将人放了。县令今后再拒提人犯，也请多加考量，切勿冤枉了谁。&rdo;

国子司业朝他走近：&ldo;御史公，此事你我可以再议……&rdo;

那边县令连忙点头，当即拍下惊堂木，也不用记录再复核，宣告方拭非无罪。

&ldo;怎么回事?&rdo;周公子见方拭非站起来，忙拉着旁边的人道：&ldo;这就审完了?也太快了吧?我方才听见她大声说的那几句，是什么意思?前面的你听见了吗?&rdo;

钱公子没有反应，愁眉紧锁，似在沉思。

周公司摇了摇他：&ldo;钱兄!&rdo;

钱公子终于回神，退了一步，挤出人群道：&ldo;我们快走。这次怕是被方拭非算计了，此人真是阴险狡诈，我们都小看他了。他肯定有什么秘密没叫我们知道。&rdo;

钱公子思量片刻，说道：&ldo;得做点准备，方拭非若是证明无辜，那国子司业定会反遭其噬，他为了脱罪，会咬出我们几人。&rdo;

周公子完全不知事情会如何发展，只能点点头，先跟着他走。

王尚书与御史公走向公堂后院，准备等人群散开再出去。屏退了左右，交耳交谈。

&ldo;方拭非啊。&rdo;王尚书笑道，&ldo;御史公觉得此人如何?&rdo;

御史公面沉如水：&ldo;此人心机深沉，王尚书需多加提防。今日一看，他不是个可堪重用之人。&rdo;

&ldo;朝廷里哪个是善与之辈?心机深沉，方有自保之能，未必是件坏事。&rdo;王尚书说，&ldo;人至察则无徒，世人皆有私心，也是人之常情。&rdo;

御史公说：&ldo;是为了自保还是为了自利，才是关键。有心机，与有恶意，还是不同。那国子司业与他并不相熟，甚至从未相见，可他今日不也设计陷害了?他为达目的，算计至此，来日又会是谁输在他手下呢?&rdo;

王尚书笑道：&ldo;我倒不这样认为。不错，国子司业与他素昧平生，并无冤仇，可还是因为一些世故空口陷害他。书册是他自己交的，罪名是他自己说的，方拭非只是略一施计，而将自己置于此境地的却是他自己。他是倒霉，可不无辜啊。今日若不是他倒霉，那就是方拭非倒霉了。他又应该吗?&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