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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谁不是过客?她又这样和自己说。
她的内心是分裂的两道人影,一个天真脆弱,一个成熟淡漠。也许正是这样,她才能把理想和生活分得这么清,她才能这样安然地生活下去。
第29章
春节那几天,书店晚间不营业。虞连翘磨磨蹭蹭地收了工,快六点时才回到家。她站在走廊中,找钥匙开门。光线昏暗,看不见锁孔,摸索了几次才找到。搬过住已经好一阵子了,虞连翘还是没有习惯。进屋开了灯,总要看一看,才能确信这是自己的家。
她放下挎包,进厨房烧水煮面。犯了哮喘的旧冰箱里,还有一把小油菜,虞连翘掰下菜叶,细细清洗。水流寒凉透骨,忽然听得一阵笑声,出自男人们洪亮的嗓门。还有那饭桌上杯盏碰撞的脆响也透过门fèng薄墙传了进来。年节里最最寻常的声音,热闹欢快。
虞连翘关了水龙头,一时想不起自己要干什么,呆呆地站了一会,然后走到五斗柜前,蹲下拉开抽屉。
抽屉里有旧相册,她没去翻动,只把手伸到最里面。捧出来的是个铁盒,暗咖啡色,面上印着一只海马。这是前年圣诞节时,李想送的。她吃完巧克力,留下了盒子。
现在躺在里面的,有存折,还有车票。厚厚的一沓,全是他往返上海霖州的票根,一张张按着时间顺序收藏着。
&ldo;我们什么时候去看《周渔的火车》吧?说不定我也能拍部电影,叫&lso;李想的客车&rso;。&rdo;她笑着对他说。
那时候,虞连翘还没看过这个电影,不知道它讲的是一个背叛动摇的故事。当然,她也没料到,自己和李想会是这样收场。
似乎所有的坏事都是在她满怀希望时来的,那天也一样。四月二十九日下午,虞连翘从学校图书馆出来,赶去世贸为厉家明上课。一路上都在想,等下回家要收拾些什么东西。
李想说好三十号回来,五一他们一起去普陀。他这年的农历生日就在四月三十号,所以早早就提出要求:&ldo;陪我玩一天就行,我们去近一点的地方,去普陀吧,我还没和你看过海呢?&rdo;
看海,看海,霖州近海,可虞连翘长这么大,还没见过真正的海。她一边骑车,一边想象,心里无比雀跃。骑到半途时,天突然下起雨来。虞连翘雨衣雨伞什么都没带,只得脚下加紧,往前疾行。
厉家明仍旧坐在大堂茶厅靠窗的老位子,看到她,急忙站起迎上来,&ldo;雨落得这么急,我正想打电话给你,叫你不要过来。&rdo;
&ldo;啊,可是我都来了……&rdo;虞连翘抬脸望他,水珠顺着脸颊挂到下巴,再滴落下来。
&ldo;真是小孩子,&rdo;厉家明笑着说她,&ldo;你都来了,我还会叫你回去?&rdo;他从口袋里拿出门卡递给她,&ldo;你快上去,找条毛巾擦一擦,不然又该感冒了。&rdo;
虞连翘捋着发尾说:&ldo;不用了。一会就干的。&rdo;刚说完,就打了个喷嚏。酒店里冷气开得十分足,身上淋了雨,更是凉得渗人。
&ldo;你看,快去吧。我在这等你。&rdo;厉家明温和地劝她。
虞连翘犹豫一下,接过门卡,又把自己手里的包交给他,&ldo;书和杂志都在里面,你可以先看。&rdo;
&ldo;好。&rdo;厉家明摁了电梯的上行键,然后往她身上指了指说:&ldo;你这是不是叫&lso;落汤鸡&rso;?
&ldo;对啦!&rdo;虞连翘笑着进了电梯。
不过七、八分钟的时间,她就下来了。
&ldo;好了?这样快?&rdo;厉家明向吧台打了个手势,&ldo;他们有姜茶,我给你叫了一份。&rdo;
虞连翘连连摇头,&ldo;不用,不用……&rdo;
&ldo;我知道你又要说,热白水就行。&rdo;厉家明拦了她的话,微笑地望着她。
虞连翘被他看得窘迫起来,低下头说:&ldo;不知道书有没有弄湿?&rdo;厉家明把书推过去给她。书没事,杂志的边角却湿了,卷了起来,她用力地抚了抚,想将它压平。
侍应生送来热茶,放在她面前。厉家明在账单上签字时,笔头指着她依窗立在桌侧的包,说:
&ldo;对了,你有电话……我是说,有人打电话给你。&rdo;
虞连翘探身过去,从包里扒出手机,一看屏幕却是灰的,什么都没有。按了开机键,没两下,又暗掉了。
&ldo;died?&rdo;厉家明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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