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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第1页）

我懒得绕圈子，轻轻吐出六个字：&ldo;青花人物五罐。&rdo;

每一个字都重重地敲击在柳成绦的脸上，让他那两条妖里妖气的白眉猛然一抖。

他知道我为焗瓷而来，也知道找尹银匠可能跟&ldo;飞桥登仙&rdo;有关，可没想到我居然连五罐都知道‐‐这可是他们最重要也最隐秘的一个目的。

我略带紧张地盯着他的表情，把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手心和瓷面之间开始有汗水沁出。

柳成绦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ldo;天哪，五罐您都知道？我之前真是小看您了。&rdo;

&ldo;你以为我为什么来找尹银匠？为的不就是&lso;飞桥登仙&rso;这把钥匙么？&rdo;我继续抛着重磅炸弹，把这条危险的鲨鱼钩着往前跑。果然，当柳成绦听到我连&ldo;钥匙&rdo;的事都知道时，脸色前所未有地严肃起来。

这是一招险棋。我主动暴露出对五罐秘密的了解，等于是把自己置于一条极其危险的钢丝之上，稍有不慎就有倾覆之祸。

但是唯有这一条路，才能通向老朝奉的城堡。

柳成绦目光变得危险起来，他又为我轻轻斟了一杯：&ldo;您要这把钥匙做什么？&rdo;

&ldo;因为我手里有五罐之一，&lso;焚香拜月&rso;罐。&rdo;我眯着眼睛一字一句说出来，整个亭子里变得非常安静。

这是我深思熟虑了很久的结果。五罐之中，&ldo;鬼谷子下山&rdo;可以确定在老朝奉手里。&ldo;三顾茅庐&rdo;已经被摔碎在杭州。剩下三件瓷器，至少有一件我确定不在老朝奉手里‐‐就是长春郑家里收藏的那件青花焚香拜月盖罐。药不然提过这件东西，说郑家不知何时给卖出去了，至今下落不明。

若要钓住柳成绦，最好就是透露出我有五罐其中一件。有这么一件东西当诱饵，细柳营绝不会松口。

柳成绦沉思片刻，问了一个问题：&ldo;哦？这罐子是什么来历？&rdo;

古玩这东西，很讲究传承，你是从哪收购的，哪座坟里刨出来的，都得交代清楚。国外很多博物馆，你不说清楚来历，人家根本不收。他既然这么问，显然是不大相信我会有五罐真品。青花人物罐子多了，光是卫辉就有大批鬼谷子下山的仿冒品。我说我手里有，可怎么证明是真品？

我早预料到他会有此一问，呵呵一笑：&ldo;口说为虚，眼见为实。来历什么的不重要，不妨见见真章。&rdo;然后我从怀里掏出一片碎瓷片，搁在石桌上。一看到这瓷片，柳成绦的脸终于变了颜色。

他一招手，旁边的人赶紧递过来一柄放大镜。他拿起镜子，对着那瓷片端详了半天，用手摸了许久，包括白口部分也都仔细地检查了一下，这才重新抬眼。

&ldo;这么说，&lso;焚香拜月&rso;罐碎了？&rdo;

&ldo;不错，这是其中一片残瓷，张生的袖子。&rdo;我面不改色。尹银匠在旁边垂头啜着茶，生怕露出什么破绽。

这件碎片，自然就是我从&ldo;三顾茅庐&rdo;人物罐里捡回来的那片。

也许有人会问，诸葛亮是汉代三国人物，张生是宋元故事，两者形象差得远着呢。柳成绦得的是白化病，又不是青光眼，怎么可能会分不出来？

不要忘了，这不是整张图，而是一片残片，上面只有诸葛亮的大半条胳膊和袖子，看不见脸，也看不见手。

我没见过&ldo;焚香拜月&rdo;罐的实体，不过《西厢记》倒是读过几遍。第一本第三折中，有一个场景是&ldo;玉宇无尘，银河泻影，月色横空，花阴满庭&rdo;，崔莺莺幽锁闺中，在庭院中焚起香来，拜月祈祷。旁边张生隔墙偷看，忍不住吟出一首诗来，与莺莺唱和。两人虽未相见，却已起了情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