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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第1页）

一行人回了军营，赵平桢立刻找来朱立明为秦小楼处理伤势。在朱立明为秦小楼上药的时候，为了分散秦小楼的注意力减轻疼痛，赵平桢便坐在一旁与他有一句没一句地侃了起来。

秦小楼道：&ldo;战况如何？

赵平桢道：&ldo;项云龙和汪示那里没什么意外，大获全胜。我和吴袆这里，按照计划佯败，将他们往辉山下引，他们不知是看穿了我们的计谋还是提前得知了消息，竟不中计。吴袆临时改了策略，诱宗赞的兵马做引，将他们的数万大军分成几块，化整为零，段段击破。这一仗打得比预计的苦了些，断断续续打了快三日才歼灭他们最后一批人，也把宗赞处理了。我军死伤人数还在清点，预计不下五千。宗赞和宗弼的人头如今就挂在军旗边，待你伤好了我便带你去看，也算为你出了这口气。&rdo;

秦小楼光听都觉得热血澎湃，只可惜自己没能亲眼见证这样一场激动人心的大战！他的心思全用在构想吴袆的行兵布阵上，肩上的剧痛也就不那么折磨人了。他道：&ldo;那金人可已全军……&rdo;

赵平桢道：&ldo;可惜，完颜昭亲领的那一万人走脱了。他们丢了辎重一心撤离，金人的马快，我们实在追不上。这一次你们被围，你身陷险境，唐竟要负主要责任。他三千人马却被金兵区区一千人半个时辰就打退了，退的那叫一个利落潇洒，王将军那里连消息都没得，孤军奋战，差点也被他害了。&rdo;

秦小楼微微皱眉，过了半晌才道：&ldo;胜败乃兵家常事，罢了。&rdo;

赵平桢点了点头，挪上前握住他的手：&ldo;我明白你的心思，我也是这么个意思。若是汪示或项云龙，治他个办事不利，两三百军棍打下去，从此以后他也没命再上战场。只是这唐竟……先给他几十军棍，撤了职押回京城，拖过了风头再说吧。&rdo;

朱立明给秦小楼疗完伤，小心翼翼地替他将伤口包裹起来。赵平桢道：&ldo;这伤日后可会有什么隐患？&rdo;

朱立明看了眼他的脸色，暗自捏了把冷汗，道：&ldo;这刀伤还算事小，只是这关节的损伤……只怕……只怕……&rdo;

赵平桢眉毛登时一挑：&ldo;关节的伤？怎么回事？只怕什么？&rdo;

秦小楼叹了口气，苦笑道：&ldo;是完颜昭……&rdo;

朱立明还没来得及说清秦小楼的伤势，外面突然有传令兵喊道：&ldo;大帅，唐竟将军求见。&rdo;

赵平桢眯起眼，沉吟了一小会儿，道：&ldo;让他进来吧。&rdo;

不一时，帘子被人撩开，一个上身赤裸、背负荆条的男人走进来，跪到赵平桢和秦小楼面前：&ldo;殿下，秦大人。&rdo;

&ldo;哈！&rdo;赵平桢看他这副装扮，不禁讥讽地笑道：&ldo;负荆请罪？唐将军，这可不顶用。你如今做下这事，不是我和明栋要与你为难，几万双眼睛看着，是要给众将士一个交代。&rdo;

唐竟只是低着头，语气平静：&ldo;我知道，我并不是来求情的。我对不起秦大人，心中有愧，先来向秦大人领罪，之后我自会给众将士一个交代。&rdo;

秦小楼还没有穿上衣服，右肩被厚厚的纱布裹着，身上还有其他细碎的伤口，是和完颜昭在一起的时候弄的。赵平桢没有让他穿上衣服，就是为了让唐竟看看这些伤。如今唐竟已看到了，于是秦小楼一边不紧不慢地穿衣，一边道：&ldo;唐将军，我不怪你，但我有两个问题，希望你如实回答。&rdo;

唐竟道：&ldo;秦大人请问。我绝不敢有半分隐瞒。&rdo;

秦小楼道：&ldo;第一，你败给金兵，是否有意放水？&rdo;

唐竟微微变了脸色，嘴唇一阵哆嗦，很是艰难地吐出几个字：&ldo;领兵的金将昔日……昔日曾救过我三次。我……我……&rdo;说罢他全身伏到地上，颤声道：&ldo;末将自知罪不可赦，只求……只求我死后，殿下和秦大人能将我的尸体迁葬还乡！我是……我是保定人，我……&rdo;保定如今还在金人手里，要把他迁葬回保定，还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唐竟说到此处重重一哽咽，竟说不下去了。

朱立明见他们开始商议军情，为秦小楼包扎完伤口便默默退了出去。赵平桢和秦小楼对视一眼，心中同时有感，皆为唐竟之真情有所动容。保定在金人手里，汴京也一样。承受着丧失家园之辱的，不止那些庶民，就连天子也未能幸免。也正是这样的理由，令这数万人心系一体，背水一战！

秦小楼道：&ldo;谈何死字？没人要你的性命。&rdo;

唐竟还是伏在地上，弓起背脊微微颤抖：&ldo;我知殿下与秦大人宽厚，只是我如今犯下这样的罪责，无颜再在军中待下去！&rdo;赵平桢和秦小楼都看着他的身影不说话。过了一会儿，唐竟又道：&ldo;我在金营待了十五年，与他们同吃同住，朝夕相处。我恨他们夺我河山，但……我这话自知大逆不道，但想起他们只是被金主操纵的傀儡，再想我这十五年荣辱与共的日子，我恐怕……末将恐怕这一生都无法再上战场！&rdo;

赵平桢的目光充满冷漠和不屑，刚要开口，却被秦小楼按住了手，抢过话题道：&ldo;你倒也诚实。我的第二个问题，你救我回来之前，有没有想过会有今天的结果？&rdo;

唐竟自嘲地轻笑一声，怅然又肯定地说：&ldo;想过。&rdo;

秦小楼道：&ldo;你早知会有这一天，还是选择这样做？&rdo;

唐竟阖了眼，一滴泪从他眼际坠落，被尘土和成一颗污糟的水珠：&ldo;是。&rdo;有一句话他没有说，赵平桢的命令与他而言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十五年的光阴已是极限。只怕再有几年，他这一颗心就快要不姓穆了……

秦小楼叹了口气，轻声道：&ldo;我明白了。&rdo;他将目光投向赵平桢，赵平桢不大高兴地说：&ldo;这事本王自有论断。你为大穆所作出的的牺牲本王和皇兄都看在眼里。回了京，过了这个风头，本王会替你在朝中谋一个职位。&rdo;然而赵平桢不说，这三人各个也都心知肚明，唐竟就算封官也只能是个被架空的虚职，而且出了这档事根本不可能瞒下赵南柯，赵南柯会不会为难他也是未知数。

唐竟沉默了许久，轻声道：&ldo;末将……不想再入朝，勾心斗角的日子已过的厌了。殿下宽容，愿留末将一命，就让末将走吧。&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