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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第1页）

老关穿衣从被褥里钻出来，一手推推睡得还香的臭鱼，问道，&ldo;快到了吧？&rdo;

&ldo;还有个把时辰。&rdo;墨紫已轮完两个时辰的值，现在要由老关他们来换，&ldo;本想让水蛇进来眯一会儿，他愣是不肯。等你们去了，就让他来休息吧。能睡一会是一会。&rdo;

&ldo;好嘞。&rdo;老关应着，拽上还在纠缠绑腰带的臭鱼，出去了。

肥虾二话不说，也可以说累得说不了话，脱了外衣，钻进臭鱼尚暖的被窝，倒头便睡，一分钟不到，呼噜声起。

墨紫羡慕他钻人被窝起呼噜的率性。她能大口喝酒大口吃饭大步走路大声骂娘，可不管怎样，装的始终就是装的，有些习惯，身为女性，实在将就不了。

船晃得很厉害，一舱横着七七八八的男人们，空气中汗水味儿冲得她晕头昏脑，而绿ju为她特制的睡袋不知何时被挤到最里的角落。叹口气，喝过一小杯水算作漱口，踮着脚尖，小心翼翼避过这个大腿那个胳膊，正眼不瞥大大咧咧的睡相，将睡袋尽量靠到舱壁边，和衣钻了进去。身上有多脏，是不是跟那些男人们一样臭气熏天，还有头发让江雾黏结成一丝一丝的发痒，她尽量不去想。好在睡袋还有阳光的味道和残留的花香，将鼻子贴着柔软的棉布，小口小口呼吸，睡意就渐渐上来。

然而感觉还没睡多久，一个震动，她立时睁开双眼。舱里的油灯尚有微光。入目，一双黑夜般沉的眸子晶亮。

&ldo;哇‐‐&rdo;带有些现代感的语气语调，令她陡然回神，再开口像这时代的市井之徒，&ldo;白老兄，你不睡觉，瞪那么大眼，想吓死谁啊？&rdo;

&ldo;谁心里有鬼，就吓谁。&rdo;白羽手臂枕着胳膊，神情没有半点刚睡醒的惺忪。

这人要么是早醒了，要么是浅眠。墨紫想到这儿一笑，&ldo;我心里那点鬼，你不是看得清清楚楚？不过，我早说啦，既然上了一条船，大家就是一条命，别自己一个人瞎琢磨。&rdo;

白羽哼了哼。

&ldo;你这名是真是假，我不也没计较么？&rdo;白羽，白羽，这名字和他总觉得不协调。

&ldo;总比你喊二郎二郎的好。不熟悉的人叫那么亲近，我浑身不自在。&rdo;白羽既没否认，也没承认墨紫的说法。

墨紫在被窝里耸耸肩，&ldo;总比叫你二郎神好。&rdo;

&ldo;墨哥！&rdo;舱门突然打开，老关的声音压得极低，却焦灼，&ldo;有情况。&rdo;

他这么一说，白羽那边的六人全动了，仿佛之前压根就在假寐，且动如脱兔，静若处子。只看影子摇曳，半点声响也无。

这下，只有岑二还睡得香。

&ldo;白羽！&rdo;墨紫不慌张外面，先安定里面，&ldo;叫你的人把灯灭了，待在舱里，没有我的话，别出去。&rdo;她自是管不动他的人，所以她跟他说。

白羽深深看她一眼，遂吩咐，&ldo;听他的。&rdo;

仲安石磊和其他三人立刻待在原地。

墨紫背着手向外走去，听到身后有人，回头，看到白羽跟着她，双眉一挑，&ldo;你……&rdo;

&ldo;我不会把他们和我自己的命交给素不相识的人，尤其是走私货的人。&rdo;白羽摆明怕她耍花样。

&ldo;那你就跟着，因为，我也只对我带的人负责。&rdo;墨紫言锋不输他的刻薄，反正事情办完，就各奔前程，不博什么好印象。

出了船舱，墨紫发现永福号的速度已经降到最低。

&ldo;触礁了？&rdo;看两边山形，她睡下后才走了半个时辰的江。虽说已接近惊鱼滩，暗礁增多，水流也开始不稳，照老关的本事应该不会触礁的。

&ldo;不是触礁。&rdo;老关摇头，伸手一指，&ldo;前面有船。&rdo;

&ldo;有船？&rdo;墨紫闻言，有些吃惊。定睛看去，果然有艘船，灯影绰绰，劈水而行。

有关惊鱼滩的恐怖传说在洛州云州一带几乎老少皆知，可这条私船的路线是墨紫读数十年前的古籍本时发现的，到自己带船走过，发现自罗子江惊鱼滩交接处至芦花荡，毫无船迹人迹，森森白骨遍地，却无新血腐肉。也就是说，这条水路荒了数十年，如今只有永福号在走。

可是，此刻前方居然有船。而且，看灯火烧旺的船廓，至少比永福号大出两倍。若大出两倍的话‐‐

墨紫正想着。

&ldo;是大周战船？&rdo;谁都知道这些日子水军频繁巡视江面，老关猜测。

&ldo;战船根本开不进前方窄流。不过，即便不是战船，恐怕也是官家派遣。瞧它不藏灯火，光明正大，若是商船，怎能如此明目张胆？&rdo;墨紫抚抚发紧的眉心，伤脑筋。

&ldo;那我们怎么办？&rdo;臭鱼凑上来问，&ldo;总不能在这儿打道回府吧？&rdo;

当然是不行，裘三娘那儿交待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