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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第2页）

然而事实上，天已经亮了，而且是大亮，昨晚临睡前窗帘没有拉严实，所以一睁开眼便觉得白花花一片，阳光刺目。

电话铃声还在响，不依不饶的，隐约响个不停。客房里没有安装分机，肖颖先用被子蒙住头，最后不得不重叹一声翻身跳下床来，心里着实气恼，赤脚踩在地板上蹬蹬地响。

经过主卧的时候，才发现门竟然是虚掩着的，露出窄窄的一条fèng，可是，昨晚分明关得那么重。

她顺手就推开门板，恰好见到叶昊宁从浴室里走出来。

她说：&ldo;接电话。&rdo;语气僵硬面带愠色，眼皮仍是酸涩沉重，一时间也懒得挪动脚步，便毫无形象地倚在门框边。

叶昊宁转头看她一眼，一手拿着干毛巾擦头发，一边走到床头，只听了一会儿，便将听筒放下，说：&ldo;你的。&rdo;同样语调冷淡。

原来是叶母，在电话里温声吩咐：&ldo;你晚上的飞机？那么等下陪我出门买些东西吧。&rdo;

婆婆大人有命，不敢不从。

肖颖迷迷糊糊地应了，其实心里十分想就地倒下补个回笼觉，而身体已经自动自觉地走进浴室洗漱。

可是五分钟之后，她却怒气冲冲地跑到衣帽间。彼时，叶昊宁已经换好衣服，站在落地镜前面无表情地瞥她一眼，目光中没有温度。

她怔了怔，好像突然泄了气，早上刚起床，气势总比平时弱一些。

而事实上是，她一直都不能习惯叶昊宁的冷漠，仿佛平时那种高深莫测的表情才是最适合他的，又或者玩世不恭的调侃也行，哪怕都是不怀好意的，也总好过像现在这般，眼神冰冷得能将空气都冻住。

但她转念又想，明明就是他的错！于是沉着脸将脖子一扬，&ldo;怎么办？&rdo;带着点咬牙切齿的意味，心里狠不得掐死他。

&ldo;用围巾吧。&rdo;因为事不关己，所以某人轻描淡写地说了句，下一刻便从她身边越过，步态从容地离去。

出门的时候，肖颖想，幸好这两天气温有所回降，也幸好进出大多数时间都有空调，而更加庆幸的是，目前街上流行混搭风，要换作早几年，这一身出门只恐怕会被人当作精神病患者看待。

可是见了叶母，还是不免换来不赞同的皱眉：&ldo;小颖，你不热吗？&rdo;

热！她不着痕迹地瞪了叶昊宁一眼，才笑：&ldo;这衣服要这样搭才好看。&rdo;

&ldo;你们年轻人的审美真是越来越怪异，是不是我已经跟不上时代了？前天在电视上看见一个女孩子，三十七八度的天气里，还穿着靴子，也不怕捂出毛病来。&rdo;

她笑了笑，没说话，只是又伸手去旋车内冷气的扭，将温度再降下来一些。

叶母又说：&ldo;不是听说你出差去了，怎么早上也在家？&rdo;是问叶昊宁的。

叶昊宁专注地开着车，低低应了声：&ldo;嗯，昨晚刚回来。&rdo;现编的谎话十分顺口，气息流畅。

肖颖坐在副驾座，隐约感到他偏过目光来，极快地扫视了一下自己，她想，昨天面对着婆婆的疑问，难道要她如实转述秘书的话？一个人跑去渡假，将老婆撇在一边，倘若被叶母知道，必然又要引来更多的疑惑。

叶母购物拉她作陪，而叶昊宁则充当司机，一家人出门，看来倒真是和乐融融，其实她与叶昊宁之间却始终隔着两三步的距离，不近不远，连交流都极少。

或许心思细密的叶母从中发现了蛛丝马迹，因此中午一起在外面吃饭的时候，她突然问：&ldo;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要个孩子？&rdo;目光在这二人身上来回打转，最终停留在性格纯良的儿媳妇身上，长久地凝视。

此时餐厅的客人并不多，他们又是坐在幽静的角落，被一米来高的屏风遮挡，几乎是被单独辟出来的私人空间，只听见身后淙淙地流水声和极轻的丝竹，所以说话不需要顾忌。

但肖颖仍是着实一窘，竟然语塞，下意识便去求救，眼神有些慌乱。

对面的叶昊宁低头喝着茶，面色沉静，过了一下才抬起眼睛看了看她，淡淡地接过母亲的话：&ldo;目前不考虑。&rdo;

&ldo;什么叫不考虑？&rdo;叶母立刻皱眉，&ldo;是你的意思？&rdo;

肖颖忙说：&ldo;是我们共同的决定。&rdo;气底不足，仿佛害怕挨训。

可是叶昊宁显然不领情，看都不看她，只是继续说：&ldo;是我不想要。现在公司的事情太忙，没有那个精力。&rdo;

&ldo;又不是要你生！&rdo;叶母脸色虽然不豫，但声音仍是一贯的雍容柔和，&ldo;如果小颖怀上了，当然是要请个保姆照顾的，而且我也可以帮忙。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你爸当年可比你现在忙多了，被外派到西部工作，一年到头也回不了几次家。那是不是你和你妹妹就干脆不用出生了？&rdo;

&ldo;我不是这个意思。&rdo;叶昊宁轻笑了一下，&ldo;如果您实在喜欢小孩子，其实可以多催催叶思颜，让她早点回国来结婚，或者直接在澳洲生个混血的，您飞过去带几年，那样也不错。&rdo;

叶母佯怒瞪他：&ldo;少岔开话题！你的事还没说完呢。&rdo;然后又转向一旁的肖颖，温和地叮嘱道：&ldo;小颖，你从现在开始就要多注意调养身体，作息时间尽量规律，最好再定个健康食谱。总之，前期工作一定要做好。我看你现在的气色都不如以前好，是不是工作太累了？要不然……&rdo;

肖颖低着头，有点尴尬。

过去总觉得她自己还像个小孩一般，所以关于这方面的话题，真的从没和叶昊宁讨论过。现在更是不可能了，两个人分开得这么远，多半时间都是貌合神离的，就连昨晚那样的气氛最终却都难免不欢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