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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章（第1页）

昨夜朱楼梦，今宵水国吟。

岛云蒸大海，岚气接丛林。

月本无今古，情缘自浅深。

汉南春历历，焉得不关心。

这首诗，前面写景，后边抒情。后边四句的大致意思：月亮无论是在现在还是古代，都会引起人们的各种各样的感情;春天的景色，怎么会不牵动每个有愁思的人的心呢?这首诗确实清新自然，而且还有些哲理。大家听了，都惊讶地说：&ldo;难为她了!竟比我们中国人写得还好。&rdo;话还没说完，麝月走过来说：&ldo;太太派人来告诉二爷，明天一早到舅舅那里去，就说太太身体不大舒服，不能亲自来。&rdo;宝玉忙站起来回答：&ldo;是。&rdo;他又问宝钗、宝琴去不去。宝钗说：&ldo;我们不去，昨天已经送过礼去了。&rdo;大家又说笑了一会儿，就各自回去了。

宝玉让着诸姊妹先走，自己落在后边。黛玉又叫住他问：&ldo;袭人什么时候回来?&rdo;宝玉说：&ldo;当然是等着送完殡再回来。&rdo;黛玉好像还有话说，又没说出口，出了一会儿神，只是说：&ldo;你走吧。&rdo;宝玉也觉得心里有许多话，只是不知到要说什么，想了一想，也笑着说：&ldo;明天再说吧。&rdo;唉，不是无话可说，而是满腹的话儿不知该说什么啊!

他下了台阶，低头正想走，忽然又转过身：&ldo;现在夜越来也长了，你一晚上咳嗽几遍?醒几次?&rdo;黛玉说：&ldo;昨天夜里还好，只嗽了两遍，但只在四更天睡着了，后来就再也睡不着了。&rdo;四更，是早晨一点到三点。宝玉又笑着说：&ldo;有句要紧的话，现在才想起来。&rdo;他就凑上来，小声地说：&ldo;我想宝姐姐送你的燕窝――&rdo;宝玉是想说什么?是不是关于燕窝的安排问题?往后边看就知道了。

话没说完，只见赵姨娘走了进来看望黛玉，殷勤地问：&ldo;姑娘身体好吧?&rdo;黛玉知道她这是从探春那里来，从门前进过，顺路的人情，但她还是陪笑让座：&ldo;难得姨娘想着，这么大冷的天，你还亲自走来。&rdo;她又忙着让倒茶，同时使眼了个色给宝玉。宝玉会意，就走了出来。是啊，赵姨娘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她看到这两个人在一起，出去还不知道胡说成什么!

吃晚饭的时候，王夫人又嘱宝玉早去祝寿。宝玉回来，看着晴雯吃了药。他也不让晴雯挪出暖阁，自己就在晴雯外边。他又让人把熏笼抬到暖阁前，麝月就睡在在熏笼上。

第二天，天还没亮，晴雯就叫醒麝月：&ldo;你也该醒了，老是睡不够!你出去叫人给他准备茶水，我叫醒他就行了。&rdo;麝月忙披衣起来说：&ldo;咱们叫起他来，穿好衣裳，抬过这熏笼去，再叫她们进来。老妈妈们已经说过，不叫他在这屋里，怕被传染了。如果她们见咱们挤在一处，又该唠叨了。&rdo;晴雯说：&ldo;我也是这个意思。&rdo;

两个人才要叫，宝玉已经醒了，忙起身披上衣服。麝月先叫进小丫环来，收拾好了，才叫秋纹、檀云等人进来，一起伺候宝玉梳洗完。麝月说：&ldo;天又阴阴的，只怕有雪，穿那一套毡的衣服吧。&rdo;宝玉点点头，就换了衣裳。小丫环用小茶盘捧了一盖碗建莲红枣儿汤来，宝玉喝了两口。麝月又捧过一小碟地道的紫姜酱菜来，宝玉嚼了一块。又嘱咐了晴雯几句，就去贾母那里了。建莲，是武夷山一带出产的莲子，一直被当作贡品。

贾母还没有起床，知道宝玉出门，就让人开了房门，叫宝玉进去。宝玉看见贾母身后宝琴向着里边躺着，还没有醒。贾母见宝玉身上穿着荔色哆罗呢的天马箭袖，大红猩猩毡盘金彩绣石青妆缎沿边的排穗褂子。箭袖，是做成马蹄样的袖口。贾母又问：&ldo;下雪了吗?&rdo;宝玉说：&ldo;天阴着，还没下呢。&rdo;贾母就叫鸳鸯：&ldo;把昨天那一件乌云豹的大氅给他吧。&rdo;天马，乌云豹，据说都和沙狐有关，它肚子上的皮叫天马，颌上的皮叫乌云豹。不过后边怎么又变了?

鸳鸯答应了，走过去拿了过来。只见这件衣服金翠辉煌的，不像宝琴穿的凫靥裘。贾母笑着说：&ldo;这叫作&lso;雀金呢&rso;，这是俄罗斯国拿孔雀毛拈成线织的。前天把那一件野鸭子的给了你小妹妹，这件给你吧。&rdo;宝玉磕了一个头，就披在身上。贾母笑着说：&ldo;你先给你娘看看再去。&rdo;宝玉答应了，走出来，就见鸳鸯站在那里揉眼睛。自从那天发誓之后，鸳鸯一直不和宝玉讲话。宝玉为这事天天不安，现在见她又要躲避，就走上去笑着说：&ldo;好姐姐，你看看，我穿着这件衣服好不好。&rdo;鸳鸯一摔手，就进了贾母房间去了。你说这事弄得，怎么能怪宝玉呢?

宝玉只好到了王夫人房间，给王夫人看了，然后回了园子，又给晴雯、麝月看了看，然后去给贾母说：&ldo;太太看了，只说可惜了，叫我注意点儿穿，别糟蹋了东西。&rdo;贾母说：&ldo;就剩下了这一件，你糟蹋了就再也没有了。现在就是想给你做也不可能了。&rdo;她又嘱咐说：&ldo;不能喝太多的酒，早些回来。&rdo;宝玉赶紧答应了几个&ldo;是&rdo;。

一个老妈妈来到大厅，只见李贵、王荣、张若锦、赵亦华、钱启、周瑞六个人，带着茗烟、伴鹤、锄药、扫红四个小仆人，背着衣服包，抱着坐垫，牵着一匹雕鞍彩辔的白马，早等在那里了。老妈妈又嘱咐了几句，六个人忙答应了几个&ldo;是&rdo;，忙着伺候宝玉。宝玉慢慢地上了马，李贵和王荣拉着马的嚼子，钱启、周瑞两个人在前面开路，张若锦、赵亦华在两边紧贴保护。这场面实在是太大了，比黑帮老大还气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