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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第1页）

那边邢夫人果真去问熙凤关于鸳鸯父母的情况。熙凤汇报说：&ldo;她爹叫金彩，两口子都在南京看房子，很少到这里来。她哥哥金文翔，在老太太那边当采购员。她嫂子是老太太那边洗衣房的主管。&rdo;邢夫人马上命令人叫金文翔媳妇来，详细地说明情况。金文翔媳妇当然高兴得不得了，兴冲冲地去找鸳鸯，本想着一说事情就成了，没想到被鸳鸯抢白一顿，又被袭人、平儿讽刺了几句，非常恼火地跑回来，激动地向邢夫人汇报说：&ldo;不行啊，她反倒骂了我一顿。&rdo;因为熙凤在旁边，她不敢提到平儿，只是说：&ldo;袭人也帮着她抢白我，也说了许多不知好歹的话，都不好对主子说。算了吧，都是这臭东西没这么大福气啊。&rdo;邢夫人马上就问：&ldo;这与袭人有什么关系?她们怎么知道的?还有谁在跟前?&rdo;金文翔媳妇马上回答：&ldo;还有平姑娘。&rdo;熙凤赶紧说：&ldo;你怎么不拿嘴巴子打她回来?我一出门，她就出去闲逛了，回家来连一个影儿也见不着!她肯定也帮着说什么话了!&rdo;金文翔媳妇知道事儿不好，赶紧又解释：&ldo;平姑娘没在跟前，远远的看着像是她，我是在瞎猜。&rdo;熙凤赶紧又命令人：&ldo;快去打了她回来，告诉她我回家了，太太也在这里，请她来帮个忙儿。&rdo;她的手下人当然也错不了，丰儿忙上来汇报说：&ldo;林姑娘派人来请她三四次，她才去了。奶奶一进门我就叫她去的。林姑娘说，&lso;告诉你奶奶，我求她有事呢。&rso;&rdo;熙凤听了这话，故意假装生气地说：&ldo;天天叫她，能有些什么事!&rdo;

邢夫人也没办法了，吃了饭回家，晚上告诉了贾赦。贾赦想了一想，立刻叫贾琏来说：&ldo;南京的房子还有别人看着，立刻叫上金彩过来。&rdo;贾琏回答说：&ldo;上次南京来信说，金彩已经得了中风病，那边连棺材银子都赏给他了。现在就算活着，也人事不懂了。他老婆偏偏又是个聋子。&rdo;贾赦气得直骂：&ldo;狗娘养的东西，就你知道的事情多，还不快滚蛋!&rdo;吓得贾琏赶紧退出来，贾赦却又让人叫金文翔。贾琏在外书房伺候着，不敢回家，也不敢见他父亲，只在那里听着。一会儿金文翔来了，进去呆了一两个小时的工夫才出来走了。贾琏也不敢打听情况，又听了一会儿，听着贾赦睡了，这才回家。到晚上熙凤告诉他，他才明白怎么回事。

鸳鸯一夜没睡，到第二天，他哥哥请示贾母接她回家玩玩，贾母答应了，让她出去。鸳鸯知道怎么回事，不愿出去，又怕贾母疑心，只好勉强出来了。她哥哥又把贾赦的话说给她听，鸳鸯只是咬住牙关不答应。

她哥哥也没办法，赶紧去向贾赦汇报。贾赦发起大火来：&ldo;我这话告诉你，叫你女人对她说去，&lso;自古嫦娥爱少年&rso;，她肯定嫌我老了，大概恋着少爷们，多半是看上了宝玉了，恐怕也有贾琏。如果是这个想法，让她早死了心，我要她不来，谁还敢要她?她可能想着老太太疼她，将来能嫁出去做正式夫妻去。让她好好地想一想，不管她嫁到谁家去，也难逃出我的手掌心。除非她死了，或是终身不嫁男人，我就服了她!要不赶紧回心转意。&rdo;贾赦说一句，金文翔应一声&ldo;是&rdo;。贾赦又警告说：&ldo;你别骗我，我明天还派你太太过去问鸳鸯，你们说了，她不答应，那没你们的错。如果问她，她再答应了，小心你的脑袋!&rdo;这是逼着金文翔把话说死了，尽全力去劝说。

金文翔答应着退出去回了家，也等不及让老婆说了，自己就面对面地说了。鸳鸯气得无话可说，想了一想，才回答说：&ldo;说愿意去，也必须你们领着我禀报一下老太太啊。&rdo;她哥嫂听了，以为想过来了，高兴得不得了。她嫂子立刻带着她去见贾母。

正巧，这时王夫人、薛姨妈、李纨、熙凤、宝钗等姊妹以及几个管事的媳妇，都在贾母那里凑热闹玩儿呢。鸳鸯瞧这机会不错，拉着她嫂子，直接到贾母面前跪下，一边哭，一边说，把邢夫人怎么来说，她嫂子又怎么说，今天她哥哥又怎么说，一一说了出来。她说：&ldo;因为不答应，刚才大老爷就说我恋着宝玉，不然要等着往外嫁，就算我到天边，这一辈子也跳不出他的手心去，最终还要报仇。我是横下心的，当着众人在这里，我这一辈子别说是&lso;宝玉&rso;，就是&lso;宝金&rso;、&lso;宝银&rso;、&lso;宝天王&rso;、&lso;宝皇帝&rso;，反正不嫁人就完了!就是老太太逼着我，我一刀子抹脖子死了，也不能听从啊!如果有福，我死在老太太前面;如果没福，伺候老太太去了西方仙界，我要不去死，要不就剪了头发当尼姑去!如果我说的不是真心话，天地鬼神在，太阳、月亮照着嗓子，从嗓子里头长疮，最后烂成肉酱!&rdo;她早就揣了一把剪刀，说着就打开头发，拿出剪子就剪。这发的誓可是叫毒誓啊，在过去可不得了啊，那就是一种公证啊，非做不可的。现在的人不行了，发誓靠不住了，顶多是在恋人们哪里搞个小把戏，什么&ldo;海枯石烂&rdo;啊，&ldo;天老地荒&rdo;啊，是一种习惯用语，没人当真的。

丫环、媳妇们赶紧上去拦，却已经剪下半绺来了。幸好她的头发很多，剪得不透，大家赶紧帮她又挽起来。贾母气得浑身乱抖，嘴里不停地说：&ldo;我就剩这么一个可靠的人，还要来算计啊!&rdo;她看见王夫人在旁边，就冲她发起脾气来：&ldo;你们原来都是在骗我啊!表面孝敬，暗地里算计我。有好东西也来要，有好人也要，只剩了这么个小丫头，见我对她好了，你们当然不放过，把她弄走，好来对付我啊!&rdo;王夫人忙站起来，一句话也不敢说。薛姨妈见连王夫人也责怪上了，反而不好劝说了。李纨一听见鸳鸯的话，早带着姐妹们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