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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节 空中的滑落（第2页）

织云本来也很气愤地站了起来，这时却怕黄麒麟吃亏，忙说：“我们是准备成亲的，再说，我们住在旅馆里一人一张床，规规矩矩，你们也检查完了，也该走了。”

“一人一张床”叫季哥的笑道：“谁知道半夜会不会两张床合在一处，哥哥妹妹的，嘻嘻嘻！”

“放屁！”黄麒麟从来不会说粗话，这时候气愤地骂出一句话，一甩手，大半个身子挣脱了阿龙的拦抱：“阿龙你放开我，他们在这样嘴里不干不净的，不要怪我出手打人！”

那三人根本就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叫茂哥的那个说：“阿季，你这就是外行了，咱们睡通铺图宽敞，这他们睡，一个人在上、一个在下，‘咯吱吱、咯吱吱’地让床响多美啊，哪用得着并床啊！嘿嘿嘿！”

黄麒麟用力拨开了阿龙，一拳砸在了“茂哥”的脸上，饶是“茂哥”身材壮实，也被砸得后退了两步、差点儿摔倒。

“季哥”抡起了枪托，用劲儿墩在了黄麒麟的腰眼上。他们经常打人，知道什么地方是“软肋”。这一下给得重，若是别的地方以黄麒麟的素质还经得起，这枪托重重砸在腰眼上，让他疼得一下直不起腰来。

“茂哥”走过来，一枪托砸在了黄麒麟的额头上，黄麒麟只觉得头“嗡”地一下，支持不住，“噔噔噔”退了几步，勉强蹲在了那里。

织云扑过来、护住了黄麒麟：“有什么事情说清就行了，怎么能打人呢？！不能打人！”

赵江生摆了摆头，轻声说：“好啦，带回巡捕房问清楚就行了。”

“季哥”对黄麒麟喝道：“小子，穿上裤子跟我们走！”

“不去！”黄麒麟的语气是倔犟的。蹲在地上的他头晕得还没有恢复过来。

阿龙过来蹲在黄麒麟的身旁，一手搭在他的肩上，“关切”地劝他：“兄弟，好汉不吃眼前亏，侬就跟他们去一趟，问题查清楚了也就没事儿了，侬在这里犟，要让侬带的女孩子也跟着不安静。”

阿龙最后一句话说动了黄麒麟，巡捕房就跟衙门一样，是讲理的地方，他们在外面胡作非为，到那里必需讲道理吧，赶快讲清了事实，不要让织云跟着受折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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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麒麟没想到，巡捕房还真是个“不讲理”的地方，并不是说巡捕房胡搅蛮缠，而是他和织云到了巡捕房后，分别被关到了男女拘留室，根本就没人给你讲理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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拘留室里虽是半夜，一盏昏暗的灯泡常明着，里面一股臊气和臭气，潮湿的水泥地上铺着稻草，那稻草也脏得不成样子，上面横七竖八地睡着二十几个人，除了一个有一床破棉被，其余的都盖着破布单，黑脏的不成样子。这里面扒手、抢包的各样人都有。

黄麒麟看了看四周，胃里一阵发呕。刚才那“季哥”和“茂哥”说今天太晚，他们也要休息，明天再说他的事儿，让他和织云先分别休息一下。他以为是什么地方，原来竟是这样的地方。黄麒麟又环顾了一下四周，找不到一块干净的“落脚点”。

刚才“季哥”和“茂哥”推黄麒麟进来的时候，陈老六已经抬起头看见了。

陈老六就是躺在棉被里的那个人，虽被“大伙儿”呼为陈老六，其实他也就三十来岁，是这里的“牢头”。

拘留室里也有“牢头”？

有，这个陈老六在这里已经“住”了三年了，他本来是因为在四川中路偷一个洋人的钱包被抓，谁知这洋人竟然是法国驻上海领事馆的一个官员，钱包里有妻子的遗物，虽然不是在法租界丢的东西，但是也非同小可，公租界警务处长亲自给中区巡捕房下了死命令，东西是在你们地界上丢的，五天内一定要找回，不然全部降级。

几个巡长都是有经验的“老油条”，知道这件事儿抓是不好抓，五天时间哪里够，将中区几个扒手“老大”叫到一块儿——话说了，平常虽然你们常孝敬我们，但我们也常关照你们，大家一向都很合作愉快，现在这次的事儿就交给你们了，特别是刘老大，四川中路是你的地盘，三天内把钱包交给我们，大家照旧和和气气生财过日子，若是你们让我们交不了差，我们也会让你们全部滚出中区。

你别说，这法儿还真灵，第二天刘老大就将陈老六带到了巡捕房，把钱包也交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