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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第1页）

&ldo;还不是为了你，死谏了三个朝臣，劝也劝不听。&rdo;小白撇过脸去，悠悠道来，好像事不关己。

&ldo;我？&rdo;我回头看了眼主座上的诸儿，见他醉眼迷离，刚从王姬的颈窝里退出来，又拉着姬允豪饮。我嗤笑一声：&ldo;为我？三哥怕是高看我了，这搅乱天下的罪过，我桃华，背不起。&rdo;

&ldo;你以为大哥娶王姬为了什么？&rdo;

小白也从诸儿那里收回视线，还想往下说，却被鲍叔牙打断：&ldo;公主，您要愿听老叟一句劝，还是和鲁侯回国去吧，从今往后再别见主上的面了。只怕这场杀戮还没有完结呢，现在离开，为时未晚。&rdo;

我不明就里，想继续追问。果儿急急跑来，冲着前方女子唤道：&ldo;公主，公主……&rdo;那姽婳女子转过身来，却是连妹，朝果儿尴尬一笑。果儿吐了吐舌头，躬身万福，&ldo;是连夫人啊，果儿认错人了。&rdo;连妹轻掀嘴角，还是难掩一脸愁云，想必这几年过得也不适意。

我唤道：&ldo;果儿，你找我吗？&rdo;

果儿闻声过来，俯身道：&ldo;公主在此处啊，那连夫人身形还真是像您。宴要散了，主上找您回驿馆呢。&rdo;

我应了一声，起身告别小白和鲍叔牙，又往主坐去。

诸儿整个人跌靠在王姬身上，拉着姬允的手，道：&ldo;大哥，小弟洞房花烛，就不多留你了。&rdo;&ldo;连妹，连妹！&rdo;他又大喊，连妹碎步跑来，跪在诸儿面前，&ldo;君侯，妾在此。&rdo;

&ldo;你不是说和公主姐妹情深，央我留他一晚叙旧吗？你自己和鲁侯说吧。&rdo;

连妹低着头，并不吭声。诸儿又贴近姬允小声嗫嚅了一句，像是后宫争宠之类的话。姬允已醉得不轻，含糊道：&ldo;那就让桃华留下陪陪连夫人吧。&rdo;

诸儿对身边阿费道：&ldo;带公主回昔日守闺之所吧。&rdo;复又揽着姬允的肩头，一手收紧王姬的腰枝，笑道：&ldo;大哥放心，明日我就将夫人送回。今日良辰好景，小弟已有美人在怀，又岂敢忘记大哥。&rdo;

诸儿击掌，适才献舞的八名美女齐刷刷跪在姬允面前，娇声唤了句：&ldo;君侯。&rdo;

阿费伸手引路，我不再看他们，扬着下巴，随阿费走下台阶。看见远处小白朝我摇头，我佯装不见，径直往殿外走去。不管诸儿想干什么，我只听他亲口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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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宫的路我最熟悉，也无需他人指引，果儿和阿费紧紧跟在我身后。出了正殿，路越走越荒凉，整个后宫，就只有通往桐月宫的方向还点着稀疏的灯火。我并未在意，昔日幽闭其中，父王后宫的花锦世界早就模糊在我的记忆里，仿佛这里本该如此。我捏着汗湿的拳头站在宫门前，直到此刻，才有回乡的怯意。

两柄长矛挡住了我的去路，守门的侍卫道：&ldo;主上寝宫，岂能乱闯？&rdo;

阿费喝道：&ldo;大胆，主上吩咐公主来此等候。&rdo;

我步入桐月宫，本以为此处早已荒废，却见院中枝繁叶茂，花团锦簇，一汪活水，汨汨地流淌着，一如儿时。屋子里纤尘不染，兽炉里燃着龙涎，案上茶水尚有余温，榻前立的屏风，正是半夏所赠的桃花美人图。

我缓步其中，用指尖触碰所到之处。榻上放着诸儿的月白长衫，我还记得那天，也是他大婚，穿着这件衣服，在深夜里爬我的窗户。深埋心田的诸儿再次鲜活起来，我置身其中，仿佛从未离开。

果儿和阿费不知何时退去，我闻见身后淡淡酒味，糅杂着安神草的香气，却不敢回头。一双结实的臂弯将我紧紧缠住，熟悉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ldo;桃华，你终于回来了。&rdo;

温热的唇覆上我的唇，我接过他嘴里的杏脯，带着酸酸甜甜的味道。眼泪终于夺眶而出，本想质问他究竟要做什么，却再没有开口的勇气。

那一夜，我一直伏在诸儿的怀里，哭累了就睡，睡醒了又哭。诸儿问我：&ldo;这十几年，你到底是攒了多少眼泪？&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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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过了一世，又仿佛只是一刻。只听殿外雄鸡司晨，生生将我从梦中惊醒。

我悲凉地叹了口气：&ldo;鸡既鸣矣。&rdo;诸儿已和我践约，我是不是也该走了。

我的头被他压进怀里，听他柔柔道：&ldo;匪鸡则鸣，苍蝇之声。&rdo;

我愣了一下，小声试探：&ldo;东方明矣。&rdo;

诸儿把我箍得更紧，叹道：&ldo;匪东方则明，月出之光。&rdo;

哭了一整晚，终于为如此细小的幸福破涕而笑，儿时赖着诸儿，总是这么应对他。

可任我百般无赖，诸儿终究是要走的。

我道：&ldo;你是不是要走了，我也要走了，我们终究不能在一起。&rdo;

诸儿没有放开我，我几乎能感觉到他身体里即将蓬勃而出的力量，声音也随之凛冽：&ldo;桃华，我隐忍了这么多年，今日要你回来，难道只为一夜？&rdo;

我突然想起鲍叔牙说的&ldo;杀戮未结&rdo;，蓦地翻身而起，也不顾牵扯长发，掰过诸儿的脸，肃然道：&ldo;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你我之事牵扯诸国，早已不是儿女私事，你可千万不要乱来！&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