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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第2页）

&ldo;那你父亲去世后，是谁在经营当铺？是你母亲？&rdo;

&ldo;我妈也照看过一阵子，大部分时候是我在管着。&rdo;

夏太太怜惜地看着她，&ldo;你真不容易，小小年纪，既要管家里的生意，又要照顾哥哥。&rdo;

&ldo;呵呵，辛苦是辛苦，管是没管好，要不然也不用跑到上海来投奔亲戚了。&rdo;

夏春荣拿出一把小扇子来轻轻扇着，&ldo;不是我说，当初要是你爹肯听我们子安的话，把钱拿去投资子安的项目，绝不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哼，可是你爹啊！哼！&rdo;夏春荣阴毒的目光在夏英奇脸上扫来扫去，&ldo;听说你妈过去是金陵第一美人，男人想跟你妈喝杯酒，得花大把的银子，我看你也不太像她……&rdo;

&ldo;大姐！&rdo;夏太太道。

&ldo;我就是这脾气，想说就说。&rdo;

母亲过去是南京名妓，当年父亲为了迎娶比自己小四十岁的母亲，花了一半家产为她赎身。这件事曾遭整个夏氏宗亲的反对，但父亲却坚持这么做。这大概也是夏家的亲戚后来大多不与父亲往来的原因。

夏太太轻声道：&ldo;姑姑，大姐脾气直，你别往心里去。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你慢慢就会习惯了。&rdo;

夏英奇瞥了一眼夏春荣，后者正得意洋洋朝着她笑。她父亲从小就教过她，在口舌上占上风是最没意思的事。&ldo;做人就是做生意，看见你讨厌的人，不妨想想怎么从他身上赚钱。&rdo;

谁知道这位势利的大侄女会给她带来什么&ldo;利益&rdo;？至少现在看来，这女人是个空架子，虽然乍一看穿金戴银，珠光宝气，但有一半首饰都是假货。相比之下，衣着素雅的夏太太完全不同，光她手腕上那个通透的翠玉镯子就价值不菲，那两个翡翠耳坠，虽然有些年头了，也绝对是真货。

&ldo;你在南京念什么学校？南京也有女校吧？&rdo;夏太太岔开了话题。

&ldo;有是有，不过我没去过。&rdo;

说起这件事，夏英奇心里很不是滋味。她一直很渴望自己能像别人家女孩一样去上学。唱赞美诗、学英语、跳舞、打网球、弹钢琴，她听说过的所有关于女校的传闻都充满了梦幻色彩，她羡慕那种生活。可是，她从小就只进过私塾，后来父亲虽然也请了一打先生教她各种技能，但她觉得跟那些上学的女学生比，自己还是矮了一截，就是个土包子。

&ldo;我女儿叫梅琳，虚岁十九了，现在在圣玛丽亚女校念书，今年夏天就要毕业了。&rdo;谈起自己的女儿，夏太太来了精神。这时，夏春荣却在旁边咳嗽起来。夏太太微微皱眉继续道：&ldo;我外甥女，也就是大姐的女儿，她比梅琳大二岁，跟你同岁，已经毕业了……&rdo;

夏太太不想多谈外甥女，话锋一转，又说起了自己的女儿，&ldo;梅琳已经订婚了，婚礼在明年五月举行。接下去的几个月，家里会非常忙，有很多事要做……&rdo;

&ldo;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做的，请尽管说。&rdo;夏英奇立刻接过了话茬，她也不愿意白吃白住，如果有机会做些事来补偿，她非常愿意。

夏太太微笑地拍拍她的手。&ldo;有你这句话就行了。&rdo;

说话间，夏秋宜快步走了回来。看他脸色，夏英奇就知道是虚惊一场。

&ldo;子安不在公司，但朱小姐说，他们刚刚通过电话。子安说晚点会去公司。&rdo;

夏太太松了口气。

夏春荣则冷笑：&ldo;我早就说了，肯定是哪个穷鬼在虚张声势！&rdo;

竺芳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从包里掏出菜单，她打算趁二太太去作身体检查的时候，再温习一遍晚上的菜单。今天是大小姐夏梅琳订婚后，她未婚夫第一次上门的日子，太太关照她，一定要把晚餐安排得像样些。

菜单是太太和她一起定下来的，一共十二道冷菜，二十道热菜，外加一个汤和三道点心。幸亏今晚请了三个帮佣，要不然厨房的刘妈和喜燕就算有三头六臂也忙不过来。

熏鲳鱼、红枣莲心、酱鸭、白切鸡、四喜烤麸、凉拌海蜇……

竺芳一边梳理菜单，一边回想着大小姐的这桩婚事。

半年前，那位章少爷第一次来家里玩，梅琳小姐见过他后，就变得神经兮兮的。后来还病倒了。一开始，没人知道她是怎么回事。后来有一天，章少爷再次光临，大小姐不顾自己发着烧，马上梳妆打扮下来见客，还穿上了她最喜欢的红旗袍。这下子，谁都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