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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第1页）

&ldo;请你把枪还给我。&rdo;她在催他。

他将那把枪放到了她手心里。

&ldo;我哥曾给我弟弟验过尸。&rdo;她忽然道，语调很平静，&ldo;他的脚踝有一处被划伤的痕迹！我哥说那是粗绳子造成的。&rdo;

&ldo;英奇，你能不能听我……&rdo;

她显然没兴趣听他说任何话，他只开了个头，她就转身回房，关上了门。

他就像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

她不仅恨他，还鄙视他。在她眼里，他只是一条咬伤过她的疯狗。

5验尸结果

芳姑为自己倒了一杯热姜茶。上海雨水太多，最近她的风湿病又犯了，中医让她多喝点姜枣茶祛寒湿。她不喜欢生姜的辛辣味，但放了红糖和枣子之后，味道就变得复杂而有韵味得多了。在富贵人家当管家的好处就是，你不用自己掏钱去买吃的，只要主人满意你的工作，你可以在这里白吃所有的东西。

二十五年前，她来这里干活时才十八岁。

她永远记得那一天发生的事。家里的老妈子为了邀功，故意欺负她，她心里既委屈又愤恨，一个人躲在楼梯下面哭。这时，有个男人走过来，往她手里塞了两个热腾腾的鸡蛋。那时候正是冬天，他对她说，把熟鸡蛋滚在伤口上，好得快。

那是大小姐夏春荣的未婚夫周子安。他比大小姐小4岁，在她眼里，他跟大小姐一点都不般配。他英俊潇洒，能说会道。可大小姐呢，除了有钱，连半个优点都没有。想到他今后漫长的一生要陪伴在这样的女人身边，她为他暗暗叫屈。

那天半夜，他把她引到马厩里，两人在那里一直待到天亮。在那之后的一个星期，她几乎夜夜都溜去马厩。现在回想，那是她生命中最幸福的时光。

那时候，她就知道她是不可能嫁给他的。就算是当妾也不可能，以大小姐当时的脾气，如果事情败露，她恐怕连命都保不住。所以，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忍气吞声。

&ldo;这是今天的报纸。&rdo;她把报纸递给太太。

&ldo;上面有什么消息吗？&rdo;

&ldo;我没看。&rdo;

太太接过报纸的时候，严厉地看了她一眼。

&ldo;你哭过了？&rdo;太太道。

也许她是哭过了。毕竟，他是她这辈子唯一的男人。虽然她也恨过他，怨过他，但想到他现在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墓地旁边那间小屋里，她还是忍不住心酸。

他曾经是那么有活力的人，她还记得在黑漆漆的马厩里，他轻轻咬着她的耳朵，一句接一句地说着那些让她脸红的情话，这一生，不曾有第二个男人跟她说过同样的话。在跟他好之前，她甚至从未在镜子里好好看过自己。其实，只有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她才觉得自己是个真正的女人。

&ldo;别让他老婆看见！&rdo;太太低声斥道。

&ldo;我刚刚只是……&rdo;

她想找个理由搪塞，但看见太太冷冰冰的眼神，她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对于他们的事，从头到尾，太太知道得一清二楚，&ldo;……我知道我不该这样，但我还是忍不住，他真可怜，一辈子都在受那女人的气，现在还死得那么惨……&rdo;

她的眼泪流了下来。

&ldo;得了吧。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rdo;太太白了她一眼，&ldo;你还记得你怀孕时他是怎么说的吗？他说，跟他没关系。什么男人！一点担当都没有！&rdo;

她叹了口气。当年如果不是太太替她隐瞒，悄悄把她送到乡下去，她真不知该拿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

&ldo;如果真的一辈子不管倒也罢了，后来听说老婆不能生，又来找你，把孩子要了回去……&rdo;

太太道。

&ldo;他说这样对孩子好……&rdo;

&ldo;他只不过想要自己的骨肉罢了！&rdo;太太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ldo;你还为他哭！我觉得你该买串鞭炮放才对！当年他带给你的晦气还不够吗？他就是个自私透顶的臭男人！&rdo;

她抹去眼角的泪。

&ldo;我已经不恨他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