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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第1页）

&ldo;各位，我的右手能动了。&rdo;

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白塔顶上的殿里，仿佛也能感觉到极远处大陆东边尽头吹来的雪山冷风。观星台上，气氛是肃杀的，冰冷的寒意一直沁到了列席每一个人的心里。

自从空桑人的最后一个王朝：梦华王朝覆灭后，由外来的冰族建立起新的沧流帝国，支配这个大陆已经有一百余年，统治深深扎入了这片新的大地，新民族的统治慢慢稳定，新的秩序建立起来‐‐一切都在铁的秩序下安然运行。

然而今晚，掌握沧流帝国的最高权柄的长老‐‐元老院中的&ldo;十巫&rdo;，居然全部聚集到了伽蓝白塔最高层的观星台上!这是一百年来极为罕见的局面。所以那些经年也可能看不到一位长老露面的侍从和女官们，才会感到震惊和莫名的寒意。

‐‐算起来，就是二十年前鲛人暴动造反、占领叶城后直逼伽蓝圣城的时候，都没有看到过元老院的&ldo;十巫&rdo;这样聚集过吧?难道这一次，又有重大的事要发生?

十位黑袍长老以观星台为中心，呈圆形分散静静坐在那里，高天上的夜风吹起他们苍白的须发，然而每一个长老都不动声色地阖上了眼睛。

素衣少女手指间夹着算筹，目不交睫地看着观星台上的玑衡，苍白的脸色是凝重的，算筹不停地起落。然而，在将近三更的时候，天狼星终于还是从窥管中消失了‐‐玑衡窥管、居然已经再也不能容纳它运行的轨迹!

&ldo;天狼脱控，乱离必起!&rdo;素衣少女的眼睛离开了窥管，冷然宣布。

十袭黑袍中，蓦然起了微微的震动。十位长老同时睁开了眼睛，许久，其中一位最年轻的长老开口了：&ldo;请问圣女，天狼由何方脱出流程?&rdo;

&ldo;正东。&rdo;素衣少女漠然回答，苍白的瓜子脸上毫无表情。

&ldo;正东方……&rdo;问话的年轻&ldo;长老&rdo;沉吟了一下，望向东边天的尽头，神情莫测，&ldo;是从天阙那边过来的么?&rdo;

&ldo;巫彭，你看如何?赶快派兵灭了祸患罢。&rdo;旁边一位目光阴枭的白发婆婆放下了手里一直转着的腕珠，森然问，&ldo;二十年前鲛人造反，你提兵杀尽叛党、血染镜湖，三十二岁就进入了元老院‐‐这次如果你再度立下大功，元老院的首座便非你莫属了。&rdo;

虽然说的是二十年前的事，然而面前被称为&ldo;巫彭&rdo;的长老、却依旧保持着三十多岁的面貌，清隽的脸上有温和的表情，完全不像曾立下狂澜倒挽的战功的名将。

&ldo;巫姑，此次不同。&rdo;依旧是笑笑，巫彭抬头看着东方的夜空，&ldo;连对手是谁都未曾确认，如何战?难不成把天阙过来的人都杀光?‐‐要知道那边的泽之国、是高舜昭总督的领地，不宜妄动兵戈。&rdo;

&ldo;那些大泽的蛮子，怕他什么?&rdo;巫姑桀桀笑了起来，&ldo;说是属国，高舜昭还不是咱们委任的?沧流帝国中，除了我们冰族，其他都不过是卑贱的蝼蚁而已!&rdo;

&ldo;蝼蚁咬人，毕竟也会痛。&rdo;男子微微而笑，然而始终词锋收敛，&ldo;既然这样，按照元老院规矩，请巫咸主持，十位长老分别表态就是了。&rdo;

&ldo;好。&rdo;坐在东首那名须发皆白的老者喉咙里发出浑浊的声音，咳嗽了几声，开口，&ldo;循旧制：支持深入泽之国、杀尽天阙东来之人的，长蓍草;反对动刀兵的，短蓍草。&rdo;

十位黑袍长老低首沉吟，袍子下的手缓缓举起，各自拈了一根耆草。

‐‐沧流帝国不设帝位，这个大陆上无数的命运，一直以来、就决定在白塔顶上十位长老手中的蓍草上。

十根蓍草刚集在一起，还没有理出长短，忽然间观星台后的神殿里，传出了低沉的长吟声，门户无声无息地由内而外一扇扇缓缓开启，神殿深处、有依稀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