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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第1页）

不过是些呓语罢了。未来，怎么会是既定的呢?

&ldo;公子?&rdo;门外传来低低的禀告，是府里大总管枫夫人的声音。

&ldo;我在，没醉。&rdo;他沉沉低语，吐着酒气，用手撑着额头，&ldo;等会还要去玄王那边参加宴会，有事就快说吧!&rdo;

&ldo;那么晚了还要去?&rdo;枫夫人诧异，&ldo;公子今天难道又不睡了么?&rdo;

&ldo;玄凛皇子素来好做长夜之饮，我身为此地主人，又怎可不去?&rdo;叶城城主低笑了一声，&ldo;刚刚他还遣人来说：等四更鼓声一过，所有人就要入席，迟到一刻便罚酒一壶。我已经叫西门备马去了，等会就得出发。&rdo;

&ldo;……&rdo;枫夫人在门外沉默了一下，低声，&ldo;公子今天已经喝了不少了。&rdo;

&ldo;没事。最近我酒量见长，千杯不醉。这一次海皇祭里，估计六位藩王没人是我对手!&rdo;叶城城主大笑了一声，&ldo;去年被他们几个人联手作弄，灌得我大醉三天，苦不堪言。今年可轮到我报这一箭之仇了。&rdo;

枫夫人没有回答，只是轻轻叹了口气：&ldo;这般狂饮，总是对身体不好。&rdo;

&ldo;身体?也只有枫姨你还担心这回事，&rdo;黑暗里的年轻人笑了一笑，拍了拍案头，&ldo;如今六位藩王齐聚叶城，哪一个都必须应酬得滴水不漏──人家请你一起宴饮那是看得起你──敬酒不吃，难道还等着吃罚酒么?&rdo;

&ldo;……&rdo;枫夫人说不出话，只能叹息。

&ldo;好了，不说这些，&rdo;叶城城主转开了话题，&ldo;枫姨找我何事?&rdo;

&ldo;禀公子：昨日广漠王一行已经入住在秋水苑。&rdo;枫夫人低声道，&ldo;妾身派了侍女五十名、侍从五十名前去，做好了一应安排。至于待客的规格，要比西荒四大部族族长高，比空桑六藩王略低──公子觉得如何?&rdo;

他哦了一声：&ldo;广漠王还好，他家的那个丫头可很难缠。要小心。&rdo;

&ldo;是。&rdo;枫夫人顿了顿，&ldo;公子是否还有其他吩咐?&rdo;

&ldo;对了，替我把这个送去给广漠王吧!&rdo;黑暗里的人一扬手，将手边的玉匣扔了过去，&ldo;里面是婚书和聘礼单子──广漠王若有意，我改日便会携重礼亲自登门拜访，希望他不要再拒人千里。&rdo;

玉匣沉重，然而枫夫人却是不动声色地稳稳接住，打开看了一看，眼里掠过了一丝复杂的神色：&ldo;公子是要拿这对辟水珠去做见面礼?那可是慕容家世代相传的宝物。&rdo;

&ldo;一般珍宝哪里能入广漠王的眼?&rdo;叶城城主在黑暗里倒了一杯酒，淡淡地回答，&ldo;也只有这九百年前由西京剑圣从烛阴身上取出的辟水宝珠，才配得上我们慕容和卡洛蒙两大世家的身份──否则少不得被人看轻，这门婚事又怎么能成?&rdo;

枫夫人无言以对，许久才叹了口气：&ldo;公子真的打算向九公主求婚?&rdo;

&ldo;当然，&rdo;叶城城主声音沉沉，&ldo;枫姨几时见我打定了主意后会改?&rdo;

枫夫人沉默片刻，道：&ldo;可是九公主似乎并不乐意接受这门婚事，她的父亲宠爱她，只怕也不会违反她的意愿──公子何必非要娶这种不知好歹的人呢?&rdo;

&ldo;呵，那丫头自然有她摆谱的底气──&rdo;那个年轻的公子在黑夜里笑了一声，语气淡然，&ldo;要知道她是广漠王唯一的女儿，铜宫的继承人，未来的沙漠女王……这样的女人，总是要男人追的。让她摆足了架子过过瘾也好，反正迟早都是我的人。&rdo;

他说的轻慢，语气却不容置疑，彷佛那个少女已经是他囊中之物。

&ldo;我知道公子的手段通神，&rdo;枫夫人轻叹，&ldo;只是也太委屈您了。&rdo;

&ldo;不委屈，我一定要娶到广漠王唯一的女儿。&rdo;他放下酒杯，对着门外的大总管低声道，&ldo;这些年，六部藩王个个都把我们看成中州来的异己，明里暗里的排挤──若不是誓碑上有约，只怕慕容家早已从云荒被彻底抹去。我们必须寻求同盟，站稳脚跟。&rdo;

&ldo;……&rdo;枫夫人沉默，轻轻叹了口气。

这些年来，坐镇叶城、世袭罔替的慕容家虽然富甲天下，但因为身上中州人的血统，却始终被排斥在空桑人的权力核心之外。自从两百年前那场中州人的动乱被镇压后，慕容氏在云荒的处境更为微妙尴尬，历任城主都如履薄冰，小心翼翼地在六王之中不断寻求制衡，用重金打点上下，才寻得了让家族继续立足的机会。

近年因为帝都限制了中州商贸往来，叶城赋税收入一直下降。而空桑重新和冰夷开战，大军远征西海，消耗巨大，作为空桑&ldo;金库&rdo;的慕容氏局势便更为艰难，每年的帐目都是触目惊心的亏空──作为镇国公府的总管家，她都不知道这几年公子是用了多少手段和心机，才能把这样庞大的一个空壳子撑下来的。

叶城城主饮了一杯酒，又问：&ldo;海皇祭一切都布置好了么?&rdo;

&ldo;都安排妥当了，&rdo;枫夫人详细地回答，&ldo;宴席、丝竹、歌吹、彩头、戏场、龙舟……一件件都是按往年的规矩办下来，给六位藩王和帝君的礼单也是和去年一模一样，并不曾失了我们慕容家的面子。&rdo;

&ldo;按往年的规矩还不够!每一种的规格都应更胜去年才是!&rdo;叶城城主却一拍案，蹙眉，&ldo;枫姨，不是我要硬充场面──你难道不知这些藩王贵族，一整年都巴望着这次在叶城能从我们慕容家大捞一笔?我们又怎能让他们失望而归?&rdo;

&ldo;可是，&rdo;枫夫人有些吃惊，&ldo;府库里的钱，早已……&rdo;

&ldo;不必担心，只管办得尽善尽美便是。&rdo;他冷笑了一声，&ldo;如果钱不凑手，就设法先去钱庄里借一点──以镇国公府的名义，目下还没有商户不肯借吧?&rdo;

枫夫人脸色白了一下：&ldo;公子要借钱来办海皇祭?&rdo;

&ldo;只是暂且调度一下，&rdo;叶城城主笑了一笑：&ldo;至于怎么还，我自然有办法。&rdo;

&ldo;这不妥吧?&rdo;枫夫人有些不敢相信，低语，&ldo;府库已经连续亏空好几年了，连各房丫鬟侍从的月钱都不能如期发放，加上大公子在外头挥霍的亏空，如今即便是一时借到了，又哪里有钱去偿还?如果不能如期还，那镇国公府的名誉……&rdo;

&ldo;枫姨，我说过了：你只管去办，不用担心别的。&rdo;黑暗里的年轻人语气忽地转为肃杀，第一次摆出了城主的威严，&ldo;这些事情我会解决的，你不必再问!&rdo;

枫夫人一颤，终究不敢再问下去，低声：&ldo;是。&rdo;

&ldo;一切安排务必尽善尽美──要针对六王的喜好置办礼单，每样都要比去年更丰厚至少一成!&rdo;叶城城主顿了顿，又补充，&ldo;除了六王之外，在送给广漠王卡洛蒙世家的那一份里，记着要加上我方才给你的玉匣和婚书。&rdo;

&ldo;是。&rdo;枫夫人不能再多问什么，只能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