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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第2页）

到了将军府，无心慷慨陈辞：&ldo;大敌当前，将士正该奋勇杀敌，焉能自乱阵脚，自失民心?将军此去，胜了，自有无数好女儿任由挑选;败了，也不必拿我们命薄运蹇的烟花女子出气。&rdo;

将军眯了眼细看无心，半晌，忽道：&ldo;我叫宋报国，你呢?&rdo;

&ldo;无心，姓云，&lso;云无心而出岫&rso;。&rdo;

&ldo;好个&lso;云无心而出岫&rso;!&rdo;宋报国将军哈哈大笑，虎目凝注，不怒而威，&ldo;无心，可会有情?听着，我同你赌一记‐‐败了，我死在沙场;胜了，我回来娶你!&rdo;

次日上午，有人送至虚凤阁一只精美的妆盒，内盛镶珠嵌翠一枝凤头金钗，说是宋将军给无心姑娘的聘礼，大军，已于清早开拔了。

无心将妆盒置于床头，一日看上遍。听人说子夜时念着心上人的名字可望早日相见，无心便夜夜不眠，待至子夜对着月亮一遍遍低呼：&ldo;报国，报国……&rdo;

她从此拒不接客，然而每每午夜清寒，虚凤阁里却传出她幽凄婉转的琴声：&ldo;人道天涯远，犹见地平线。寻遍心深处，不见相思岸……&rdo;

日子一天天地流过，无心一天天地憔悴，边境烽火不断，将军音讯杳无。老鸨不耐地嘀咕：&ldo;天天想夜夜盼的，客也不接，银子也不挣，可谁知你盼的人在哪儿呢?&rdo;

&ldo;人在天涯。&rdo;无心答。

&ldo;可天涯又在哪儿?啥时是个头儿呢?&rdo;

&ldo;天涯就在天涯。&rdo;无心卷帘长叹，&ldo;天涯的尽头，仍是天涯;相思到极处，也还是相思。&rdo;

接着便有一天，人们传说朝廷吃了败仗，说宋将军已经阵亡，说番兵就要杀进来了。

果然没隔几天，敌人的大军便浩浩荡荡开进了城。那个番王最是好色，入城第一件事就是要会一会扬州头牌名妓云无心。坐在虚凤阁的大堂里，番王粗声大气地拍得八仙桌山响：&ldo;他好的宋报国都死在我刀下了，你一个小小虚凤阁还放在我眼里?侍候不好，把你们都杀了。&rdo;

老鸨努力撑着桌子不使自己瘫下去，明知无心是清官人说什么也不会见客，却仍在想着怎么打叠千百样语言求得她下楼，正是心中栗六，不料一台头却见无心一身雪缟，娉娉婷婷纸人儿一般打小阁楼上飘下来了，脸色素白，不施一点脂粉，不带一样妆饰，只发际颤悠悠一枚翠凤金步摇，更衬得人天生丽质，面若梨花。

番王看直了眼：&ldo;这位就是……云姑娘?&rdo;

无心柳眉一挑，媚眼如风：&ldo;就是我，怎么，不好吗?&rdo;

&ldo;好!太好了，太美了!你放心，跟了我绝不会委屈你……&rdo;

&ldo;可我有个条件。&rdo;无心眼波流转，春光无限，缓缓地说，&ldo;我可是个清倌人，要么不接客，要么就从一而终跟定了一个人。谁要了我，就得带了我去，至于带出去做太太做妾侍做丫头，都随他的便，总之离了这里，以后我就不是虚凤阁的人了，一切生老病死都不与虚凤阁相关!&rdo;

&ldo;唉呀女儿，你好很的心，我辛辛苦苦养了你那么大……&rdo;不等番王答话，老鸨先哭号起来。

&ldo;妈妈且莫惊惶。&rdo;无心淡淡地打断她，平静的语调里自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威慑，&ldo;我这几天存下不少私己，只怕再买三个我也还有余，都放在床头妆盒里了，我一样也不带走，就算是替自己赎身吧。请妈妈高抬贵手，还女儿一个自由。&rdo;

番王这些年来穷兵赎武，原没多少家私，原担心无心这样的红倌人从良，必定要狮子大开口的，如今听说无心竟是自己赎身，大喜过望，生怕好事多磨，赶紧说：&ldo;这好，这好!就是这样了，左右听着，以后云姑娘就是我的人，和虚凤阁再没关系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