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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第1页）

&ldo;这恐怕不够。&rdo;第一次，老人反驳她，&ldo;我们只能走路，不能搭火车、公共汽车，因为售票员会翻查行李，小姐，我们至少要走两个多月。&rdo;

&ldo;什么?&rdo;她跳起来，急了，&ldo;那怎么行，他会不会……&rdo;

&ldo;不要担心，小姐，我们会安排好的。&rdo;老人慢吞吞站起来，他很高，超过一米八的身材，后背微弯曲，身上随便地裹着件青布长衫，古古怪怪，腰间系一黑色腰带，后腰处鼓鼓地顶了只小包裹。

他顺手把包裹取下来，解开，里面仿佛包了许多纸条，上面红灿灿的笔迹。

&ldo;他是怎么走的?&rdo;他问。

&ldo;那有什么关系?&rdo;家美被问得心痛，勉强说，&ldo;走脚的规矩这么大吗?非要问清楚才行?&rdo;

&ldo;小姐，病死的、投河吊颈自尽的、雷打火烧肢体不全的这三种人我们不收。&rdo;

&ldo;为什么?&rdo;

&ldo;病死的人魂魄早就被阎王收去啦，投河吊颈自尽的人是被替代的缠了去，而雷打火烧的人属于罪孽深重和皮肉不全，这两种，我们都赶不动。&rdo;

&ldo;不是的，他是被吓死的。&rdo;家美哭，&ldo;师傅，你有没有听过这种事情，他是被吓死的。&rdo;

&ldo;哦。&rdo;老人恻然，摸了摸下巴，&ldo;这种事情倒是很少。&rdo;

他等她哭完，面色惨然后，才继续问：&ldo;先生的名字、出生年月还有什么时候走的?&rdo;

家美忍着泪，一桩桩说了。

&ldo;那小姐你的名字、出生年月呢?&rdo;

家美也说了。

&ldo;好的好的，小姐你等一下。&rdo;他回过头去，用毛笔蘸了朱砂在一张黄纸上画弯弯曲曲的符，画了一张，又画另一张。

&ldo;师傅，明天晚上周姆妈过寿，我们不能去了吗?&rdo;徒弟突然在屋角问。

&ldo;不去啦，不好去了。&rdo;他师傅慢慢摇头，很无奈的样子。

&ldo;那我去说一声，就说师傅你又走脚啦?&rdo;徒弟站起来，也有一米八左右的身高，身架子健壮，手大脚大。一边走，一边自己嘀咕：&ldo;只要周姆妈肯相信。&rdo;

&ldo;好的，顺便再关照一下陈忤作，明天叫和尚来把那个人超度了去。&rdo;

&ldo;是。&rdo;小徒弟走出去，不一会儿隔壁有女人泼口大骂，&ldo;烂老头，都三年不走脚了，你哄哪个呀……&rdo;

&ldo;哧&rdo;老人在房中点了一芯油灯，晃幽幽地，照得一面墙壁惨碧，他把靠墙的一只橱子打开，摸出只瓷坛，一开封口，里面全是红艳艳的朱砂。

家美突然觉得心里郁郁的难受，她站起来，自己走出门外。

再回来时，一切居然已办妥，房间中半截黑塔似的站着个东西，像是人，但有普通两个人那么高，从头到脚用一幅黑布盖住，房门一开，脚旁的黑布旗帜般地飘。

&ldo;师傅，弄好了。&rdo;下面传来徒弟的声音，原来是他钻在黑布下面，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ldo;都弄好了，今晚就走吧。&rdo;老人慢慢在头上戴一顶青布帽，转头对家美说，&ldo;小姐，你要跟紧点呀。&rdo;

他们鱼贯出了门，外面还是午夜时分，村口有狗连声狂吠，十月份的天气冷嗖嗖，老人一手提了只小小铜锣，一手捏着一只槌，槌下还摇着一个摄魂铃，每走十几步，自己轻轻敲一下，铿锵叮铃不绝于耳。

黑暗里家美止不住哀哀地哭，周围没有人，声音随风传出去好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