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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第2页）

解放前，是因为没有属于自己的土地可种。

解放后，是因为明明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土地却没有过几年在自己的土地上好好侍弄庄稼的时光。

快七十岁的他，已在监狱里被关押得有点儿痴呆了。

他经常独向一隅，喃喃自语地嘟哝同一句话：&ldo;老婆要是归自己好，那土地就归农民好。&rdo;

至于那份地契，他不知把它藏于何处了，估计连他自己也忘了。

一天夜里，他喉间发出一阵古怪的响声之后，双目不瞑地死了。

也许，他在生命的最后一瞬，仍想说那句他百说不厌的话？

那话，对于他，似乎成了一句经典的台词。

想来，他也太是一个悲剧角色了。

是否够得上是一个经典的悲剧角色呢？

我没什么依据妄作评论。

呜呼！

除了呜呼，关于他，我不复有话要说。

我替这一个农民的地下之灵感到安慰的是‐‐如今，在中国，土地耕种权又完完全全地属于农民了，而且减免了一切农业方面的税……

三、&ldo;贴树皮&rdo;是先富人群的捷径吗？

榆树上有一种令人触目惊心的肉虫，我们北方人叫它&ldo;贴树皮&rdo;，又叫&ldo;洋瘌子&rdo;。寸余，黑色，有毛，腹沟两侧尽蜇足。落人衣上，便死死贴住，抖而不掉。落人皮肤上，非揪之拽之不能去。虽去，则皮肤红肿，似被蜂刺，二三日方可消肿止疼。这一点类同水蛭，样子却比水蛭更令人讨厌。而且它还会变色，在榆树上为黑色，在杨树上为白色，在槐树上为绿色。

有些中国人，真像&ldo;贴树皮&rdo;。其所&ldo;贴&rdo;之目标，随时代进展而变化，而转移。研究其&ldo;贴&rdo;的层次，颇耐人寻思。先是贴&ldo;官&rdo;。

&ldo;某某局长啊？我认识！&rdo;

&ldo;某某司令员啊？他儿子和我哥儿们！&rdo;

&ldo;某某领导啊？他女儿的同学的妹妹是我爱人的弟弟的小姨子！&rdo;

七拐八绕，十竿子搭不上的，也总能搭上。搭上了，便&ldo;贴&rdo;。

此真&ldo;贴&rdo;者。

还有假&ldo;贴&rdo;者，虽也想&ldo;贴&rdo;，但毫无机遇，难以接近目标，在人前故意出&ldo;贴&rdo;者语而已，为表明自己是&ldo;贴&rdo;着什么的。

我们在生活中，不是经常能看到一些人，为了巴结上某某首长或某某首长的儿子女儿，极尽阿谀奉承、钻营谄媚、讨好卖乖之能事么？图的什么呢？其中不乏确有所图者。也有些人，并无所图，仅获得某种心理安慰而已。仿佛&ldo;贴&rdo;上了谁谁，自己也便非等闲之辈，身份抬高了似的。

继而&ldo;贴&rdo;港客。港客本也黄皮肤黑头发黑眼睛，炎黄子孙，龙的传人，我们同胞。相&ldo;贴&rdo;何太急？盖因港客在&ldo;贴&rdo;者们眼中都挺有钱。有钱，现今便仿佛属&ldo;高等华人&rdo;一类了。其实，他们除了比一般内地人有些许钱，究竟&ldo;高&rdo;在哪儿呢？就钱而论，香港也绝非金银遍地，香港人也绝非个个都腰缠万贯。&ldo;港客&rdo;中冒牌的&ldo;经理&rdo;、伪装的&ldo;富翁&rdo;、心怀叵测到内地来行诈的骗子，近几年仅披露报端的还少吗？

然而&ldo;贴&rdo;者们为了捞到点好处，明知对方是骗子，也还是要不顾一切地&ldo;贴&rdo;将上去的。骗子身上揩油水，更能显示其&ldo;贴&rdo;技之高超。

&ldo;贴&rdo;港客，比&ldo;贴&rdo;某某领导某某干部实惠。小则打火机、丝袜、化妆品、假首饰什么的，大则录音机、照相机、彩电、录像机等等。只要替他们在内地效了劳，论功行赏，是不难得到的。港客还似乎比某某领导某某干部们大方。你要从某某领导某某干部家拎走一台录音机？休想！一般情况下，他们是习惯了收受而不习惯给予的。&ldo;贴&rdo;领导干部者，实&ldo;贴&rdo;&ldo;权势&rdo;二字也。古今中外，权势并非白让人&ldo;贴&rdo;的。得&ldo;上税&rdo;。靠攀附上了某种权势而办成一般人们办不成的事的，统计一下，不付出点什么的有几个？&ldo;贴&rdo;港客者，实&ldo;贴&rdo;钱&ldo;贴&rdo;物也。钱亦物，物亦钱，都是手可触眼可见的东西，&ldo;贴&rdo;到了，实实在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