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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第1页）

原来溥仪有痔疮，须用坐药；他的一个小侄子从未见过，觉得很稀奇；无意中说了一句：&rdo;倒很像一颗子弹。&rdo;这下触犯了溥仪的忌讳；他的忌讳是由疑心病而来的，认为这种说法就是在咒他&rdo;吃子弹&rdo;。于是授意其他晚辈，给了这个小侄子一顿板子。

溥仪的侄子很多，除他的胞弟溥杰、溥任的儿子，以及他的胞叔载洵、载涛的孙子，以及道光一系长房曾孙贝子溥伦的儿子毓崇；小恭王溥伟的儿子毓嶦，亦都在长春。　　&rdo;他那些侄子，实在都不愿意跟他；身为&rso;王子&rso;没有荣华富贵可享，受罪倒有份。&rdo;刘子川说：&rdo;他那些侄子，大概都在20岁左右，可是一个个都在&rso;修道&rso;，每天要&rso;入定&rso;；结了婚不准回家；还有的在床头挂一张&rso;白骨图&rso;，一天到晚，捏诀念咒，活见鬼！&rdo;　　&rdo;这真是闻所未闻了！&rdo;金雄白诧异，&rdo;又何致于如此？&rdo;　　&rdo;那都是因为&rso;康德皇帝&rso;内心空虚，又怕死，每天问卜算卦，看那些怪力乱神的书入了迷，所以教他的侄子也跟着他修道。他自己每天都要&rso;打坐&rso;，那时不准有一点声音。可是人听话，禽兽可不懂人言；有一支大白鹤，高气兴来就要叫一下子。鹤唳空庭，那声音之高而且锐，可想而知；每每把这位&rso;皇上&rso;吓得跳了气来；于是他&rso;传旨&rso;：如果鹤叫一声，管鹤的听差就得罚一毛钱。果然，鹤就不叫了。&rdo;　　&rdo;怎么呢？&rdo;黄敬斋兴味盎然地问：&rdo;莫非这支鹤倒像年羹尧的部下，可以不奉圣旨，就只听管它的人的话？&rdo;　　&rdo;非也！&rdo;刘子川说：&rdo;那个听差钱罚得多了，仔细研究，悟出来一个道理。鹤唳之前，先要伸脖子；等它一伸脖子，抢先给它一巴掌，鹤护疼一缩脖子，自然就不叫了。&rdo;　　&rdo;妙！不过那时候要一眼不眨地盯着鹤看，也是件苦事。&rdo;　　&rdo;在他身边侍候的人，无一不苦。最可怜是一些类似小太监的童仆。&rdo;说到这里，刘子川面色显得很凝重，&rdo;你们知道那些童仆是什么人？&rdo;

是反日志士的遗孤。日本人知道中国的伦理观念，父仇不共戴天；所以用个慈善团体的名，将那些孤儿集中气来，改了姓名，施以奴化教育。溥仪知道了这件事，便要了十几个到宫里，当小太监使唤。

听说是去&rdo;伺候皇上&rdo;，那些孤儿都抱着很大的希望，以为生活一定会比慈善会中来得好；没有被选中的，无不艳羡不止。哪知全不是这么一回事！

到了宫里，吃的是最坏的高粱米，穿的是破烂衣服，每天十几小时的勤务以外，晚上还要坐更守夜；动辄得咎，挨打挨骂是常事。即令没有过错，溥仪和他的亲族，如果心里不高兴，随时可以拿这些童仆出气；有一间专为这些苦命孩子所设的&rdo;禁闭室&rdo;，是间黑屋子。在这样重重折磨之下，十七八岁的青年，看上去犹如十二三岁的孩子。

有个童仆叫孙博元，受不住这种苦楚，几次想找机会逃走。第一次被抓了回来，毒打了一顿；可是他还是想逃。宫里是装了暖气的，他以为通暖气管的地道，可以通到外面广大的天地，那知道钻了进去，就像进了迷魂阵，转来转去，转了两天两夜，也没有找到缺口。

可想而知的，孙博元在里面又饥又渴；饥犹可忍，渴则难当，悄悄儿钻出来想找水喝，那知地道口狭，一出头就被管理员发现了。

溥仪接到报告，随即&rdo;传旨&rdo;：&rdo;让他先吃点东西，再管教他。&rdo;事实上是早就被&rdo;管教&rdo;过了，遍体鳞伤，奄奄一息。溥仪这时已很相信轮回嫁祸之说；深怕孙博元一死，化成厉鬼来向他讨命，急忙派&rdo;御医&rdo;急救，到底没有将一条小命保住。

这一来，溥仪大气恐慌；亲自在宫内所设的佛室中，磕头念经，超度孙博元往生极乐。同时又下了一道命令，凡是平时打过孙博元的仆徒，在半年以内，每天要打自己的手心，作为忏悔的表示。

8　春梦无痕

在杨丽的皮包中摸到一支手枪。

就这样谈溥仪谈到落日昏黄，荣子翩然而至，穿的是一件鹅黄色薄呢起袍，外罩咖啡色的短外套，脸上薄施脂粉，而且新烫了发，越显得艳丽，所以一出现更令人瞩目。

四双眼盯住了看，自不免令人发窘，&rdo;怎么啦？&rdo;她强笑着问：&rdo;是哪儿不对劲吗？&rdo;　　&rdo;太对劲了！&rdo;黄敬斋对金雄白说：&rdo;女为悦己者容。看荣子这身打扮，就知道她心情很好。&rdo;　　&rdo;这话倒是说对了。&rdo;荣子接口便说；向金雄白瞟了一眼。　　&rdo;艳福可羡。&rdo;刘子川说：&rdo;不过敬斋兄似乎失意，这是我效劳不周。&rdo;　　&rdo;呃，&rdo;荣子抢着说道：&rdo;我替黄先生介绍一个朋友，好不好？&rdo;　　&rdo;当然好！&rdo;刘子川问：&rdo;是怎么样一个人？&rdo;

&ldo;长得很健美，也很健谈。我看跟黄先生的性情很对路。&rdo;

&ldo;对，对！&rdo;刘子川问：&rdo;人在哪里，我派汽车去接。&rdo;

&ldo;等我先打个电话，不知道是不是在拍影片。&rdo;

&ldo;怎么？是电影明星？&rdo;黄敬斋大感兴趣。&rdo;

&ldo;是&rso;满映&rso;的电影明星吗？&rdo;刘子川问道：&rdo;你倒说是谁？看我认识不认识？&rdo;

&ldo;是杨丽。&rdo;

&ldo;喔！&rdo;刘子川点点头：&rdo;我知道这个人。长得真不坏，不知道为什么不走运？&rdo;

荣子没有答他的话，接通了电话，正是杨丽本人；只听荣子说道：&rdo;我请你吃晚饭；顺便替你介绍一位上海来的朋友……自然是男的，姓黄……规规矩矩，很有地位的人物……你打听得这么详细干什么？莫非是找女婿！黄先生可不是光棍……地方还没有定，你来了就知道了。我请刘先生派车来接你……刘子川刘先生……啊、啊……好！&rdo;

&ldo;你听见没有？&rdo;敖占春笑着对黄敬斋说：&rdo;杨丽对你似乎很有兴趣。&rdo;

&ldo;她住在哪里？&rdo;刘子川问。

&ldo;他们是来拍外景，都住在聚德福饭店。杨丽说，她跟刘大爷在长春见过；这一次来拍外景，正要来看你。&rdo;

于是刘子川取了张名片，派司机到聚德福饭店去接杨丽：接着便谈起由&rdo;满映&rdo;移植到上海的几枝名葩，其中自一阙&ldo;夜来香&rdo;的山口淑子居首；但众口一词的意见是硕人颀颀的黄明，那种懒散带磁性的低音，回肠荡气，真能摧钢销金，并称尤物。

&ldo;这杨丽不知道怎么样？&rdo;黄敬斋突然说道：&rdo;如果才堪造就，我把她也弄到上海去。凭我们的《国民新闻》与雄白的《平报》、《海报》捧她一捧，不出半年，不怕她不大红大紫。&rdo;

&ldo;这倒是件好事。&rdo;刘子川接口道：&rdo;杨丽的条件很够；在&lso;满映&rso;她是硬里子，可见演技不坏，是捧得起来的人。&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