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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第1页）

然而，做&ldo;小叔子&rdo;的，如果并非亲兄弟，就没有这种&ldo;犯罪动机&rdo;。因为&ldo;兄终弟及&rdo;，仅限于亲兄弟。堂兄弟、表兄弟、族兄弟、把兄弟，与&ldo;嫂嫂&rdo;之间，并无&ldo;准未婚夫妻&rdo;性质，也就并无顾忌，反倒比真叔嫂关系更可随便。一方面，在礼法和习俗上，他们并非&ldo;准未婚夫妻&rdo;；另方面，在心理和情感上，又毕竟有&ldo;叔嫂之谊&rdo;，也就多少具有&ldo;准未婚夫妻&rdo;的意味。所以，未婚男子与已婚妇女之间，如果处于一种不亲不疏的关系（太疏不成&ldo;叔嫂&rdo;，太亲又有&ldo;嫌疑&rdo;）那么，他们就极有可能，成为一种&ldo;准情人&rdo;。所谓&ldo;准情人&rdo;，就是既不像&ldo;真情人&rdo;那样，真有恋爱关系和性关系，但相互之间的交往中，又多多少少带有一点性爱的意味。其具体表现，就是&ldo;说风话&rdo;和&ldo;吃豆腐&rdo;。

在民间，尤其是在广大农村，未婚青年与已婚妇女之间的打情骂俏、说说笑笑，从来就是颇为&ldo;好看&rdo;的一种民俗风景。多少有点农村生活经验的人，大多会见过这种场面。这种场面在&ldo;人民公社&rdo;的时期，犹为壮观。那时，男女社员都要一起到地里干活，或者修水利，或者学大寨。一到工间休息的时候，这种节目也就上演了，而在这时，真是什么荤话和风话都讲得出。因为这是在大庭广众之中，众目睽睽之下，决无偷情通jian嫌疑的，因此大可放肆一下。所以，闹到兴头之上，有的还不止于动口，也要小动一下手，比如把某位妇女放翻在地，往她身子里面塞土等等。这时，所有的人都会来围观喝彩，当领导的也不会来阻止。不阻止的原因，无非有以下几点：一是这类事古已有之，向来如此，犯不着少见多怪、小题大做；二是农村一向少有戏剧、电影、歌舞，这种打闹也算是一种&ldo;娱乐活动&rdo;；三是如此谑笑嬉闹一番后，大家的身心都会得到放松，回头干活时没准工效还会更高。所以，高明的农村基层领导，都不会那么&ldo;不得人心&rdo;地去制止这种节目，反倒有时还掺和几句，以示与众同乐，干群关系融洽。

这简直就是现代的&ldo;上巳节&rdo;，简直就是《诗经》时代&ldo;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芍药&rdo;的现代版。所不同者，在于现代版要&ldo;粗俗&rdo;得多（没有芍药花可赠了），但也&ldo;正派&rdo;多。因为古代的&ldo;上巳节&rdo;是真要私奔的，其现代版则仅止于玩笑而已。但性宣泄和性启蒙的作用则是相同的。当年上山下乡的城市读书娃（知识青年），便有不少人，是在这种场合受到的性启蒙。

在这种场合中，有两类人的态度颇为有趣。

一类是未婚少女。她们是不能参加这种调笑的，男人们也不得和她们开这种玩笑，否则便是流氓行为。可见，即便在不怎么把性当回事的民间，少女的贞操仍是极为看重的事情。男孩们不妨受些&ldo;污染&rdo;，少女们则必须保持&ldo;清白&rdo;。甚至，在上述场合，如果有一位少女板起脸来起身走掉，则闹剧也会立即自动终止，众人脸上也会觉得讪讪的，很不好意思。看来，守贞的少女确有一种圣洁感，其影响虽无形，却又相当有力。

另一类是当事人的丈夫。当人们对一位已婚妇女大说风话，嘻闹调笑时，她的丈夫只能袖手旁观，决不能出面制止。出面制止，不但无济于事，反而只会把事情闹大，连自己也赔进去。轻一点的，人们会嘲笑说：&ldo;怎么，疼媳妇啦？&rdo;在中国，疼媳妇比怕老婆还丢人，这个脸可丢不起。重一点的，或许会把那做丈夫的也推上第一线，让他和自己的老婆站在一起&ldo;挨批斗&rdo;，这个脸同样也丢不起。高明的办法，当然只能是不闻不问，装糊涂。

实际上，这种事情，往往也用不着老公们来&ldo;帮倒忙&rdo;，女人们自己就能对付。说白了，做人之难，无非就是一张脸皮。&ldo;人不要脸，鬼都害怕。&rdo;已婚妇女不是处女，脸皮早就不那么要紧了。因此说起风话来，只怕比男人还厉害。其结果，往往是挑起事端的小青年们由色胆包天到招架不住，最后在一片哄笑中落荒而逃。

丈夫们的袖手旁观，原因还在于他们深知，对于未婚男青年和自己老婆打情骂俏这种事，是必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认不得真的。首先，这种事本来就不是&ldo;真的&rdo;，不过&ldo;玩笑&rdo;而已，你要认起真来，先不先就让人觉得&ldo;可笑&rdo;。其次，大家乡里乡亲的，抬头不见低头见，五百年前是一家，都是&ldo;弟兄&rdo;。弟兄们倘若真的实在忍不住性饥渴，那是当真要把老婆让出去的，现在不过只是开开玩笑，过过嘴巴瘾，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呢？所以，谁要是连这种事也叫起真来，便会遭人蔑视，认为这小子实在太小气，太不像男人，也太不够哥们。你小子热茶热饭热炕头，享尽了人间清福，弟兄们却在&ldo;打饥荒&rdo;，还不许大伙儿嘴头上快活快活么？可以肯定，谁要是在这种场合认了真，谁就会在村子里弄得极没有&ldo;人缘&rdo;。当然对于那女人而言，也如此。

做丈夫的必须积极支持和肯定妻子疼爱小叔子，做妻子的却断然不会容忍丈夫疼爱小姨子。中国传统社会男女之间不平等，而且总是男的占便宜女的吃亏，唯独这是一个例外。

姐夫与小姨子的关系也是最微妙的。

姐夫与小姨子的关系，是微妙到连称谓都没有的。中国人极重亲属关系，而且极重亲属关系的种类和层次。不同的关系，都有专门的说法，比如夫妻、婆媳、岳婿、叔嫂、姑嫂、妯娌、连襟、亲家等。姐夫与小姨子的关系却似乎无此专业术语，不知是&ldo;重男轻女&rdo;的观念所致，还是古人有意要&ldo;淡化&rdo;这种关系。

的确，较之叔嫂，姐夫与小姨子之间更容易发生jian情。小姨子似妻，很容易让做丈夫的&ldo;由此及彼&rdo;；姐夫如兄，也很容易让当妹妹的&ldo;顿生羡慕&rdo;；而男人喜欢年轻女子，女子倾慕成熟男性，又本是人之常情。所以，一旦妻子人老珠黄，成为&ldo;明日黄花&rdo;，丈夫便很可能会垂青于&ldo;豆蔻枝头二月初&rdo;的小姨子，而情窦初开的小姨子，也可能为姐夫&ldo;成熟的魅力&rdo;所倾倒。更何况，依&ldo;媵制&rdo;，男子原本是有权将自己妻子已经成人的妹妹娶进家门，以为&ldo;娥皇女英之事&rdo;的，因此也不算&ldo;非分之想&rdo;。事实上，姐夫偷小姨子之事，历史上屡见不鲜。最有名的，是南唐后主李煜。据说他在正妻大周后抱病时，便与小姨（即后来的小周后）私通，还留下了据说是描写小周后&ldo;手提金镂鞋&rdo;，蹑手蹑脚来画堂南畔偷情的《菩萨蛮》。这可真是&ldo;铁证如山了&rdo;。

因此，当妻子的，对于丈夫与妹妹的关系，便不能不倍加警惕。不但必须防着妹妹，便是与妹妹相仿的女性，也必须严加防范。自己的那些年轻貌美的女朋友、女同事，也最好看紧一点，以免&ldo;变生不测&rdo;。这实在很辛苦，但也没有法子，而且总比当真闹出什么丑闻或者因&ldo;第三者插足&rdo;而导致家庭破裂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