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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第2页）

陈廷敬说：&ldo;科尔昆的交接账簿，再也没人过问了。&rdo;

徐乾学说：&ldo;明眼人都知道那个账簿是假的，皇上难道不知道？皇上不想过问，你就不要再提了。皇上只需仓库铜料补上，几十年的糊涂账就让它过去算了。&rdo;

陈廷敬摇头叹息，独自喝了杯闷酒。

徐乾学说：&ldo;我们身为人臣，只能尽力，不可强求。&rdo;

陈廷敬道：&ldo;是呀，我看出来了，皇上很多事情都装糊涂。罢萨穆哈官，也只是表面文章，认真追究起来，只怕该杀。平日替科尔昆鼓噪的也并非萨穆哈一人。还有那些多年收取宝泉局样钱的王公大臣，皇上也不想细究。&rdo;

徐乾学道：&ldo;皇上有皇上的想法，他不想知道自己朝中尽是贪官。&rdo;

陈廷敬说：&ldo;许达流放伊犁，处罚太重了。他只是书生气重了些，办事有欠精明。&rdo;

徐乾学说：&ldo;先让皇上顺顺气，就让他去伊犁吧。告诉您一个好消息。&rdo;

陈廷敬忙问：&ldo;什么好消息？&rdo;

徐乾学说：&ldo;御史张鹏翮很快回京了！&rdo;

陈廷敬甚是欢喜，问：&ldo;真的？这可太好了！&rdo;

徐乾学道：&ldo;还能有假？这都搭帮张英大人，他回家守制之前，寻着空儿找皇上说了，皇上就准了。皇上也是人嘛，让他消消气，就没事了。放心，许达过个一年半载，我们让他回来。&rdo;两人喝酒聊天，日暮方散。

没过几日，张鹏翮真的回来了，授了刑部主事。张鹏翮当日夜里就登门拜访了陈廷敬。两人执手相对，不禁潸然落泪。

陈廷敬道：&ldo;张大人，您可受苦了！&rdo;

张鹏翮倒是豪气不减当年，道：&ldo;哪里啊，不苦不苦！我这几年流放在外，所见风物都是我原先从未听闻过的，倒让我写了几卷好诗！唉，陈大人，我早听说了，您这几年日子也不好过啊。&rdo;

陈廷敬苦笑道：&ldo;没办法啊，真想好好做些事情，难。&rdo;

张鹏翮道：&ldo;明珠口蜜腹剑，操纵朝政，很多人都还受着蒙蔽啊。&rdo;

陈廷敬说：&ldo;您出去这些年，朝廷已物是人非。凡事心里明白就得了，言语可要谨慎。&rdo;

张鹏翮笑道：&ldo;我反正被人看成钉子了，就索性做钉子。下回呀，我就参掉明珠！&rdo;

陈廷敬摇手道：&ldo;此事万万不可！&rdo;

张鹏翮问：&ldo;为什么？&rdo;

陈廷敬说：&ldo;皇上这会儿还需要明珠，你参不动他！&rdo;

张鹏翮等摇头而笑，道：&ldo;我这个人的毛病，就是总忘记自己是替皇上当差！&rdo;

很快就是深秋了。两个解差押着许达，走着出了京城。到了郊外，解差要替许达取下木枷，许达道：&ldo;这怎么成？&rdo;他真是有些迂，心想既然皇上定了他的罪，纵然冤枉也是罪臣，就该戴着枷。

解差说：&ldo;许大人，陈大人吩咐过，出了北京城，就把您的木枷取下，不要让您受苦。&rdo;

许达这才让解差取下木枷，也不去多想陈廷敬好意。许达双腕早被磨出了血痕，他轻轻揉着手腕，仰望灰蒙蒙的天空。

解差又道：&ldo;许大人，请上车吧。&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