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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第1页）

三个败将带数名残卒跑回城内，孙秀大惧，&ldo;忧懑不知所为&rdo;。几个人连夜商量对策，有的说西，有的说东，有的建议收败兵出战，有的想要焚烧宫殿趁乱逃跑，有的指出要挟持司马伦南逃荆州，还有的干脆劝说孙秀大搜宝物乘船东逃入海……正你一言我一语争吵，手中掌有精壮禁兵的左卫将军王舆先窝里反，率七百多兵士从南掖门入宫，攻杀孙秀、许超、士猗等人，并召八坐大臣入殿，强迫司马伦发诏：&ldo;吾为孙秀所误，以怒三王；今已诛秀，其迎太上皇复位，吾归老于农亩。&rdo;

于是，宫内高举驺虞幡解兵，数千甲士又迎惠帝复辟。估计大傻皇帝非常郁闷：怎么总是大半夜把自己从被窝中喊醒，稀里糊涂地一会儿被拥上殿、一会儿又被弄去金墉城。

事定之后，三王入城，发诏杀掉赵王司马伦四子，捕斩孙秀等人亲党，并派人送金屑苦酒给司马伦，赐死。估计这金屑酒还是内廷数月前为黑娘们贾南风配制喝剩下的，如今又轮到赵王尝尝鲜了。&ldo;（司马）伦惭，以巾覆面，曰&lso;孙秀误我！孙秀误我！&rdo;饮药自杀。八王之中，司马伦是第三个上西天的。（淮南王司马允没有在&ldo;八王&rdo;之中）这次混战虽然只打了两个多月，却战死士兵十来万，成为皇族大血战的第一个高cháo。

第15节　你方唱罢我登场（1）

&ldo;八王之乱&rdo;的&ldo;渐入佳境&rdo;

惠帝复辟，篡位的赵王伦赐死，齐王自然也要大赏&ldo;功臣&rdo;。齐王司马冏获封大司马，加九锡；成都王司马颖为将军，加九锡；河间王司马为太尉，加三锡；常山王司马艾改封长沙王，为抚军大将军。其中，齐王司马冏是惠弟堂兄，成都王司马颖与长沙王司马与惠帝都是同父异母的同房兄弟（司马与楚王司马玮同父同母，楚王起兵时跟随左右，被贬为常山王），这几个人都是二、三十岁的青壮年王爷。河间王司马是武帝堂叔，年纪在四十岁左右。可以想象，这些人在一起，宫中横坐的又是个大傻皇帝，谁又能向谁低头呢。

手夺惠帝玺绶的义阳王司马威从外退兵至九曲（今河南巩县）时，闻听赵王司马伦倒台，慌忙丢下所统军队，逃归洛阳大宅子待罪。诸王商议想饶他不死，一直呆呆坐在上座的惠帝忽然发话：&ldo;阿皮（司马威小名）掰我手指，夺我玺绶，不可不杀。&rdo;傻爷们这句话，也是他当皇帝一辈子惟一自己做出的&ldo;决定&rdo;，诸王当然无话，派人杀掉司马威。

刚刚安定没几天，数位王爷各自结伙拜祖陵。新野王司马歆劝说齐王司马冏：&ldo;您与成都王一起建立不世之功，应该留下他在京城辅政，如果无此心，应该削去他的兵权。&rdo;长沙王司马在拜陵时对异母兄成都王司马颖也建议：&ldo;天下者，先帝之业，王宜维正之。&rdo;意思是应该由武帝一系的人来维持，提防齐王。

成都王幕下高参卢志提出以退为进的谋略，他说：&ldo;齐王当时号称有百万之众，为张泓所败，正是王爷您强攻孙秀才成大功；两雄不俱立，大王您应该以太妃（成都王生母）有病为由，上表还归邺城，朝廷委重齐王，此举可收四海之心。&rdo;成都王司马颖但听话，马上入宫辞别惠帝，与从人快马加鞭从洛阳返回邺城，&ldo;由是士民之誉皆归（司马）颖&rdo;。回到邺城后，司马颖又推却九锡殊礼，表论功臣，赈济灾民，埋葬阵亡将士，&ldo;皆卢志之谋也&rdo;。史载，&ldo;（司马）颖貌美而神昏，不知书，然气性敦厚，委事于（卢）志，故得成其美焉&rdo;。

齐王司马冏一直怀疑大才子陆机为赵王司马伦替惠帝撰写禅位诏书，就把陆机陆云兄弟抓起来想杀掉。成都王也为之辩理，救了二人，并表陆机为平原内史，陆云为清河内史。二陆兄弟的友人劝他们赶紧还吴地，远离是非，陆机认为司马颖对自己有保荐之恩，&ldo;可与立功&rdo;，不听。齐王司马冏手下的东曹掾张翰（字季鹰）也是吴中人士，&ldo;在洛，见秋风起，因思吴中莼菜羹、鲈鱼脍，曰：&lso;人生贵得适意耳，何能羁宦数千里以邀名爵！&rso;遂命驾便归。&rdo;此举聪明，果然保全性命。莼菜汤、鲈鱼脍不见得多么好吃，但以此为借口挂帆而去，不仅能避祸，还能留千秋万古潇洒之名，张季鹰此举是真名士所为。

由于惠帝太子司马遹被贾后杀掉，司马遹的两个儿子又被赵王司马伦杀掉，惠帝就没有继承人。按继承人顺序，&ldo;大将军（司马）颖有次立之势（可为皇太弟）&rdo;，齐王司马冏当然不会任情势这样发展下去，于是他就奏请立惠帝的侄子、年方八岁的司马覃为皇太子，自任太子太傅，又加封亲信东海王司马越为司空，领中书监。司马越也是惠帝族叔辈。

齐王司马冏大权在手后，骄奢擅权，大起府第，耽于宴乐。侍中嵇绍、殿中御史桓豹、孙惠等人皆上书相劝，尤其是孙惠上书，言语恳切，词理分明：&ldo;天下有五难，四不可，而明公皆居之；冒犯锋刃，一难也；聚致英豪，二难也；与将士均劳苦，三难也；以弱胜强，四难也；兴复皇业，五难也。大名不可久荷，大功不可久任，大权不可久执，大威不可久居。大王行其难而不以为难，虑其不可而谓之可，明公宜思功成身退之道……&rdo;齐王司马冏对这些良谏，都&ldo;逊辞谢之，然不能从&rdo;。

一年多以后，惠帝永宁二年（公元302年），河间王司马在长史李含的怂恿下起兵。李含出主意说：&ldo;成都王司马颖是皇帝至亲，齐王司马冏越亲而专权，朝野怨恨，现在发檄长沙王司马讨攻齐王，齐王必会先干掉长沙王，我们因此再以此罪除掉齐王，拥戴成都王入京，以安社稷。&rdo;

河间王司马原本就是赵王司马伦亲信，当时也是因形势所逼才不得已加入讨赵王的军队，齐王对他一直怀恨在心。至此，他觉得时机成熟，派部将李含、张方为先锋，率军直奔洛阳，同时，他遣使邀成都王司马颖一起发兵。卢志谏劝，司马颖不听，准备兵马待发。

河间王部将李含、张方临近洛阳屯军，便发檄让长沙王司马攻讨齐王司马冏。两位王爷本来同时在京，关系还不错，但齐王认为长沙王与成都王是兄弟（同父异母），便先下手为强，派人攻袭长沙王。&ldo;（司马）身长七尺五寸，开朗果断，才力绝人，虚心下士，甚有名誉&rdo;，他率百余人飞驰入宫，关闭诸门，&ldo;奉天子攻大司马府&rdo;。有皇帝在手，一下子就转被动为主动。当夜，城内大战，齐王称&ldo;长沙王矫诏&rdo;，长沙王称&ldo;大司马（齐王）谋反&rdo;，飞矢雨集，火光冲天。在上东门楼上哆嗦避难的惠帝又被吓了一巨跳，&ldo;矢集御前，群臣相枕&rdo;。

连战三日，齐王部队大败，司马冏被自己的长史赵渊执送入宫。&ldo;（司马）冏至殿前，帝恻然，欲活之&rdo;，傻冒皇帝也知道好坏，这位堂兄拥立自己复位，很想活他一命。&ldo;（司马）趣左右牵出&rdo;，斩于阊阖门下，循首六军示众。齐王司马冏是八王中第四个死掉的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