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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第2页）

回阅览室继续看《虞美人糙》。我原本就不是快速读书家，是一行一行追看那一类型。词章之乐。若词章乐不起来，必然半途而废。快五点时，我把小说读到最后，放回书架，然后坐在沙发上闭起眼睛，怅怅地回想昨晚的事。想樱花，想她的房间，想她为我做的事。很多事情发生变化，推向前去。

五点半我在甲村图书馆门口等大岛出来。他把我领去后面停车场，让我坐在绿色赛车的助手席山。马自达活动篷顶式。篷已合拢。潇洒的敞开式双排座。但行李座太小，放不下我的背囊，只好用绳子绑在后头行李架上。

&ldo;行车时间蛮长的，路上停靠在哪里吃饭吧。&rdo;说着，他发动引擎打火。

&ldo;往哪儿去呢？&rdo;

&ldo;高知。&rdo;他说，&ldo;去过？&rdo;

我摇头。&ldo;有多远？&rdo;

&ldo;是啊……到目的地大约要两个半钟头。翻山，南下。&rdo;

&ldo;去那么远没问题么？&rdo;

&ldo;没问题。路笔直笔直畅通无阻，太阳又没下山，油箱满满的。&rdo;

傍晚时分我们穿过市区，先开上西行高速公路。他巧妙地变换着车道在车与车之间穿梭，左手频频换档，时而减速时而加速。每次引擎的旋转声都有细微变化。每当他压下变速杆把油门猛踩到底，车速便一瞬间超过一百四十公里。

&ldo;变速装置是特殊的，提速快。这点和普通的马自达赛车不同。熟悉车？&rdo;

我摇头。对车什么的我一无所知。

&ldo;你喜欢开车？&rdo;

&ldo;医生不准我从事危险运动，所以代之以开车。补偿行为。&rdo;

&ldo;身体有不舒服的地方？&rdo;

&ldo;病名说起来很长，简而言之，是一种血友病。&rdo;大岛若无其事地说，&ldo;血友病可知道？&rdo;

&ldo;大致。&rdo;我说。生物课上教过。&ldo;一旦出血就止不住。由于遗传关系，血液不凝固。&rdo;

&ldo;正确。血友病也有好多种，我是比较罕见的一种。虽然不至于要死要活，但必须小心，尽量别受伤。一旦出血，就得先去医院再说。而且你也知道，一般医院里贮存的血很多时候存在种种问题。感染爱滋病坐以待毙不在我的人生选项之内。所以，关于血液我在这座城市里备有特殊门路。由于这个缘故，我不旅行。除了定期去广岛一家大学附属医院，我几乎不离开这里。再说，我本来就不很喜欢旅行和运动，因此不觉得难受。只是做饭有点儿不方便，不能拿菜刀真正做饭菜是悲哀的事情。&rdo;

&ldo;开车也是相当危险的运动，我想。&rdo;

&ldo;危险种类不同。我开车的时候，尽可能开出速度来。开出速度，发生交通事故就不是折断手指那样的小事故。而若大量出血，血友病患者也好健康人也好生存条件都差不许多。公平！不必考虑凝固不凝固那类啰嗦事，可以怡然自得无牵无挂地死去。&rdo;

&ldo;确实。&rdo;

大岛笑道：&ldo;不过别担心，轻易不会出事。别看这样，性格上我非常谨慎，从不勉强，车本身也保持在最佳状态。况且，死的时候我想自己一个人静悄悄地死。&rdo;

&ldo;拉上谁一起死不在大岛人生选项之内。&rdo;

&ldo;正确。&rdo;

我们走进高速公路服务站的餐厅吃晚饭。我吃炸鸡块和色拉，他吃咖哩海鲜和色拉。以充饥为目的的饮食。他付账。之后又上车前进。四周彻底黑了下来。一踏加速器，引擎转速仪的指针猛然跳起。

&ldo;听音乐可以的？&rdo;大岛问。

我说可以。

他按下cd唱机的放音键，古典钢琴乐响起。我倾听了一会儿音乐。大体听得出。不是贝多芬，不是舒曼，从年代上说介于二者之间。

&ldo;舒伯特？&rdo;

&ldo;不错。&rdo;他双手搭在方向盘的以时钟来说是十时十分的位置，一闪瞥了我一眼。&ldo;喜欢舒伯特的音乐？&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