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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第1页）

&ldo;可是，你不怕人议论……&rdo;孝期、未婚，大老远的跑去找未婚夫，自然逃不开攸攸之口。

如意忙道，&ldo;当然是去办正事的，不会触犯礼法啦！&rdo;

徐仪不由轻笑出声，&ldo;嗯。&rdo;

如意只觉得他笑中有话，&ldo;你不许乱想。&rdo;

徐仪依旧轻笑，&ldo;嗯。&rdo;

如意脸上热得发烧一般，和徐仪握在一起的手也烫得厉害。她忙悄悄将手抽回来，挪得里徐仪稍远些。

徐仪也不羞恼，只含笑凝视着她。直看得如意将脸埋进膝盖里，只留一双耳尖都红透的耳朵在外头。他才抬手轻轻揉了揉如意的头发，道，&ldo;不早了，快些下去休息吧。&rdo;

第八十七章（下）

他们手按在同一本书上，指尖几乎相碰。萧怀朔下意识想去握住那只手，却知道不能，心情便有些烦乱。

&ldo;回建康快一个月了，这还是阿姐头一次肯来我这里坐坐。&rdo;如意要说话，他便抬手止住，道，&ldo;我知道阿姐又要说忙，可再忙，能忙得过我吗？&rdo;

如意无言以对，便不做声。

萧怀朔道，&ldo;……在你心里，我已经是不能亲近的人了吗？&rdo;

如意道，&ldo;这话又从何说起？&rdo;

萧怀朔静静的看着她。他们彼此太熟悉了，是否有所隐瞒，根本就骗不过对方。如意不觉心乱，片刻后便移开目光。

萧怀朔见她的反应，已了然于心，&ldo;……果然。是为了大哥哥的事吗？&rdo;

如意摇头，道，&ldo;……杀害大哥哥的是李斛。&rdo;

可这其实只是在回避问题罢了。萧怀朔当然知道她分得清谁是仇敌、谁是罪魁祸首。他想知道的是，她是否为他对萧怀猷的见死不救而感到心寒，而觉着他是冷血君王，不可亲近。

如意显然也意识到自己答非所问。沉默许久，才又叹了口气，道，&ldo;在何家庄北边伏击孔蔡，大概也算是我头一次带兵吧……具体如何我已记不大清了，只记得天亮时我询问战损，赵大演告诉我，我们只死了十二个人，大获全胜‐‐八百多个人里，只战死十二人，损失确实微乎其微吧？&rdo;

萧怀朔不明白她为什么忽然说起这一茬，却还是应道，&ldo;是。&rdo;

如意道，&ldo;那个时候我也是这么觉得的。可是当我命人装殓他们的尸首，送回给庄上他们的亲人时，我忽然就想，我把这十二个人当什么了，我为什么会庆幸损伤&lso;微乎其微&rso;。&rdo;

她说，&ldo;随后我带兵一路杀到了宣城。士兵从千余，增加到几千、几万。我带着他们不停的打仗、攻城略地，大获全胜……战死的人从几十，到百余，这些人命却都只是战报上的一个数目。我听人汇报着战损，那种感觉，就像对着账目核实自己这一笔买卖是否合算，就像是权衡下棋这一步走的对不对。我手里的人就像是货物，是棋子‐‐有些货物是必须要出手的，而有些棋子摆上去就是为了被吃掉的。&rdo;

‐‐徐思说，天子和普通人本来就不是同一种人。那句话如意听得触目惊心，因为她几乎立刻就明白了其中的含义。如果棋子是人，那么那下棋之人，怎么可能还是同样一种&ldo;人&rdo;？听说死了十二个人而觉着损失微乎其微的那个她，恐怕也根本没将自己放在&ldo;人&rdo;的立场上。

她一个半路出家的将领尚且如此，何况是以四海八荒为棋盘，以天下万姓为棋子的天子？

她说，&ldo;可是我知道，如果我不这么想，不这么去谋算、下棋，如果我连牺牲十二个人都接受不了，却偏偏是那个下棋的人，结果只会输了棋局，拖着所有人去死吧。&rdo;

萧怀朔顿了顿，道，&ldo;是‐‐战场上容不得妇人之仁。&rdo;

如意道，&ldo;原来这就是史书上常说的妇人之仁啊。&rdo;她指了指心口，道，&ldo;我心里确实装着妇人之仁，可是该懂的道理我都懂。很多事你觉得我接受不了，但其实我连做都做过了，还有什么接受不了的。&rdo;

萧怀朔久久不语。

他有很多借口、很多道理能为自己开脱，可是那最本质的道理如意其实很明白，那他还多说那些开脱之词做什么？

他只说，&ldo;你接受得了，可你并不喜欢。&rdo;

如意顿了顿，没有作声‐‐不喜欢，她当然不喜欢。萧怀朔口中的&ldo;妇人之仁&rdo;，在她眼里原本应该是最正常不过的，人类慈悲的天性。可是有时人们却不期望君主拥有它。天子自己大概也会时不时的就忘掉。

她真的能理解，她只是无法由衷的去亲近、赞赏罢了。

萧怀朔看着她，他能读懂她心里每一个字。虽说他们极少能说服对方，但世上确实再没旁人比他们更懂得彼此了。

他柔声道，&ldo;你居然想了这么多，可见确实对此耿耿于怀。你已在心里替我开脱了很久吧……&rdo;

如意不由又顿了一顿，才道，&ldo;……天子和普通人，本来就不是同一种人。&rdo;

萧怀朔道，&ldo;你要真这么想，就不会在我面前说出来了。&rdo;

如意不做声，萧怀朔便道，&ldo;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一直都是一个多心、多忧、多思的人，爱想很多没用的道理。你有这个空闲去想天子如何如何，为什么就忘了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了呢？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还需要你这么费神去思量吗？大哥哥的事，是我的错。是我算错了，以为李斛定然会挟持住大哥哥不放。而不是去自取灭亡的杀了大哥哥，自己去称帝。所以没有急进攻城。你无须为我开脱，可也别因此觉着我变了，觉着我是天子而不是你认识的那个二郎了。那就太让人伤心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