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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第1页）

第121章摆家宴朱夫妇各说其事

郑州州衙门虽说不上多么的豪华，但比起当年的成安县衙，那可就是酒楼比之茶棚了，一道粉墙将州衙门隔成两处，先头均是肃杀之气的朝廷衙门，后面则是大树成荫ju花盛开的内宅，天井里种着两颗大桂树，此时桂花盛开，说不上的繁花似锦，正中一座大堂，里面人声如cháo，笑语欢歌，十几个官ji吹拉弹唱到兴起，七八个侍从鱼贯进出，桌上摆开了金盏玉杯，倒上红醪绿醑。

&ldo;……自州桥向南，出朱雀门，王家野狐肉、梅家鸭鸡兔、曹家从食，什么旋煎羊白肠、包子鸡皮、批切羊头、细粉素签……&rdo;一个吃了几杯酒，形容甚胖面色红光的京官说的兴起，站起来，飞沫四溅，四周的人顾不得被喷一脸的口水，仰着头听得出神。

&ldo;这算什么，我觉得最好还是梅花包子！&rdo;另一人抹了把口水，摆着手说道，一面拿起桌上的炸糕，指着比划道，&ldo;就这么点，状如梅花，吃的时候先齿尖叩破皮，再一吸……&rdo;

他说的形神具销，只引得众人拍桌子笑，那些在座的官ji听见了，也都掩着嘴笑，道：&ldo;老爷说的我们都饿杀了！我们这乡下人，听也没听过这般好吃的。&rdo;

就有人在那娇艳官ji腰间捏了一把，笑道：&ldo;无妨无妨，老爷今日喂饱你。&rdo;又引来一片哄笑，间杂这女子们的娇嗔。

接下来的谈话离不开吃喝，有人说曹婆婆肉饼店，就有人说宋门外仁和店，说笑声只传到侧门外，朱文清引者刘小虎正走过川堂，听得里面笑语喧哗，不由都面带微笑。

&ldo;这趟大家确实幸苦了！&rdo;朱文清笑道，一面冲各位拱手。

&ldo;较之百姓，何苦之有？&rdo;刘小虎淡然道，让正欲与朱文清客气的官员们忙隐了些许自得，点头附和。

朱文清有些意外的看了刘小虎几眼，便笑道：&ldo;大人如不嫌弃，请道后堂更衣可好？&rdo;

刘小虎低头看看自己泥污的官袍，便拱手谢了，自跟着朱文清穿过二进门，但见清溪曲槛，凉亭明轩煞是美观，点头赞道：&ldo;比起当初县衙可是另一番天地。&rdo;

朱文清引着他进了自己的书房，一面笑道：&ldo;为民之心不敢变也。&rdo;

亲身兵卫拿来刘小虎的包裹，为他褪去官衣，解下官靴拿着出去了，朱文清站在窗前，看着满眼景致，心思早已不在此处，不多时听得室内脚步声响，转过头，见刘小虎换了紫黑色长袍，束了玉带，重新梳了头，净了面，一扫先前的狼狈倦态，不愧是在京城皇帝前历练，彰显的几分气宇不凡，一时间竟不敢将面前的人，与当年那个站在水田里的粗衣少年联系到一起。

&ldo;大人？&rdo;刘小虎瞧他望着自己发怔，便微微一笑唤道。

朱文清回过神，捻须道：&ldo;几年不见，少年长成了。&rdo;

刘小虎再一次微笑，知道他想起了当年之事，听朱文清缓缓道，&ldo;看大人在田间行走，老夫尤记当日你与那曹大姐儿在田间抛秧，此时想起，恍惚昨日一般……&rdo;刘小虎的神色一怔，清明的眼慢慢黯然了几分，似乎耳边回荡起那众人的欢笑，眼前又浮现那个还是少女打扮的女子大声笑着，将手里的秧苗一个接一个的抛出去，阳光下熠熠生辉。

&ldo;咳，刘大人，念在当初你我相识的份上，老夫斗胆问一句。&rdo;朱文清声调一沉，将刘小虎唤回神看过来，才正容道，&ldo;纵然此生无缘，但念在贫贱夫妻的份上，何苦逼大娘子到如此地步？老夫不是故意要跟大人作对，将那曹地保关押起来，实在是大人行事太让人寒心。&rdo;

刘小虎有些茫然的看向他，重复道：&ldo;我逼她？我何曾逼过她……她倒是逼得我……&rdo;

朱文清便耐不住不悦，拉下脸道：&ldo;大人，大娘子的为人，难道大人还不知道？她也只不过善妒而已，你如是忍不得，休了也罢了，千不该万不该家产半点不分与，她是个妇人家被休已是难在乡人面前抬头，你偏又纵着那恶人，逼得大娘子有家难回四方游离，大人，老夫痴长你几岁，不得不说，此非大丈夫所为！怎能不如一个仅有几面之缘的李大人，自己费财买了你的家产田地送与大娘子！&rdo;

刘小虎先是听得迷糊，继而惊愕起来，不敢相信的看着朱文清道：&ldo;你说什么？&rdo;

通往待客大堂的青石板路上，布满斑驳的日影，有风吹过，便欢快的跳跃，又一阵风吹来，夹杂着堂前女子们的和琴娇唱：&ldo;……嫩脸修蛾，淡匀轻扫……绮筵前，舞燕歌云，别有轻妙……锦帐里，低语偏浓，银烛下，细看俱好……&rdo;

&ldo;大人？&rdo;朱文清侧头不见刘小虎的身影，忙停步回看，见他停在路中央，看着地上的日影一动不动，知道方才的事定然打击到这个年轻人了，别说他了，就是自己知道事情原来不是自己认为的那样，将其中牵连略微一想，心里也有些说不上来的不舒服，想了想，走回去，拍了拍刘小虎，低声道：&ldo;这个，老夫不怕你笑话，这天下的女人家，自来是心口不一，就是我那老妻，嘴上说的大方，我但凡往小妾屋子里多去了几回，必然脸拉的好长，寻个机会将那小妾就要责罚一番……&rdo;说着觉得这个比喻不太对，红了红老脸，又不知道该说什么，看着这个年轻人惨白的面色，失神的眼，没由来的一阵心酸，大手在刘小虎背上一拍，叹了口气。

&ldo;她原是该怨我的……&rdo;刘小虎被这一拍，吐出几个字，原本因疲劳而带的火气在这一刻全涌了出来，烧得嗓子生疼，再发不出半点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