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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第1页）

许宁停下笑声，道：&ldo;就算是抄一万遍，我也变不成他想要的模样。他让我抄这二十三恶业不过是想折磨我，槐叔，既然如此，我为何要让他得逞？&rdo;

他捡起老槐递过来的经书，嫌弃道：&ldo;看看，若有众生，不孝父母，当堕无间地狱，千万亿劫，求出无期；若有众生，出佛身血，不尊佛经……哈，这无间地狱这么容易去，我早该下地狱百八十遍了！如此，怪不得地藏菩萨总也成不了佛呢。&rdo;

&ldo;呸呸！童言无忌，童言无忌！&rdo;

老槐连忙堵住他的嘴，脸上忧郁，&ldo;少爷，您这是怎么了，自从大病一场怎的就像变了个人。要是从前的你，如何会说这样大不敬的话。&rdo;

&ldo;大不敬？我不过是……好了好了，槐叔，我不说就是。&rdo;看见忠仆脸上悲痛怜悯的表情，许宁住了嘴，也不去提醒他自己早过了十六，算不得童言了。他转而对小哑巴招了招手，&ldo;过来，我给你取的名字可喜欢？&rdo;

这个呆呆小哑儿，如何能理解少爷心里的苦闷呢？老槐心想，看了眼小哑巴。

谁知小哑巴竟然是点了点头，怕许宁不明白他的心意，又上去抓住那本经书，紧紧抱在胸前，嘴里啊啊呜呜的，像是在告诉别人，这名字既然已经取了，就是他的，其他人再也夺不走了！

许宁一怔，继而大笑。

&ldo;好，既然你这么喜欢这名字，就留下吧。&rdo;

&ldo;少爷是要收留他？&rdo;老槐一惊。

&ldo;不行吗？&rdo;许宁挥了挥手，&ldo;我被关在这里反正无趣，就当养只小狗儿解闷了，槐叔，你说我教他识字如何？&rdo;

&ldo;可，可他是哑巴啊！&rdo;

&ldo;谁说哑巴不能识字？我偏要教出一个经天纬地的哑巴。&rdo;许宁看向小哑儿，&ldo;不信你问他。小哑儿，我帮你取了名，你过来跟我读书，你可愿意？&rdo;

哑巴二话没说，跪在地上连磕了三个头，他没有什么见识，只知道村里去读私塾的小孩都是这么拜师的，便只能用自己有限的见识来表示最大的诚心。

哐哐哐，许宁看着小哑巴磕青了额头，本来黝黑的一张脸显得更丑了，微微一笑：&ldo;好，小正歧。如此，你就是我许宁第一个学生。&rdo;

小哑儿神色兴奋，感觉这人无论行为言语都是那么有趣，又如此好看，比他见过的所有人加起来都强过百倍！而自己能跟着他识字，简直是再幸运不过了！

可这幸运却是来自一人的施舍，施与舍，既然是旁人赠予的，总有收回的那一天。可惜那时候的小哑儿却还不知道这一点。

‐‐

&ldo;爷，老爷有信。&rdo;

下属在门口轻唤了一声，惊醒陷在回忆中的人。

男人眼神一凛，伸出手慢慢滑过书脊，倏而转身，披上大衣踱入夜色之中。佛经被他丢在桌上，孤零零地被晚风翻动着书页。

知了。

就算早知，又如何了？

第2章禅

三月，金陵中学，学生们正在上课。

讲台上先生摇着头念道：&ldo;&lso;……如是罪报等人，尽成佛竟，我然后方成正觉。&rso;谁能解释这句话的意思？&rdo;

教室里，台上一人，台下二三十人，划出一道鲜明的分界线。

&ldo;先生。&rdo;

一名学生站了起来，先向台上的人示意，才侃侃道：&ldo;这句表明了地藏菩萨的心志，要渡尽地狱众生才愿成佛，是牺牲自己代人受过的意思。&rdo;

&ldo;不错。&rdo;教台上的人问，&ldo;还有谁有别的意见？有新意的。&rdo;

先前回答的学生有些不满，&ldo;先生，我都答出来了。&rdo;

&ldo;筎生，你安静，我问的是其他人。&rdo;

被叫做筎生的少年脸上红了一红，不怎么甘心地坐下来。然而他坐下之后却没有学生再起来发言，他们彼此疑惑，似乎是不明白为何有了正确答案后，先生还要再继续追问。

&ldo;没有人了？&rdo;

&ldo;都赞同筎生的话？&rdo;

没有人说话。

&ldo;你们啊。&rdo;

教台上的人终于抬起头，露出一张清俊的脸。他看着年轻，估摸约二十六七，面容清俊，气质却已经有了几分老练。看着台下学生们的目光，先生推了推鼻上的眼镜，眼底隐隐闪过一丝戏谑。熟悉他的人会知道，这家伙准是起了兴致，比如现在，他又要开始戏弄他的学生们了。

只见他晃着脑袋，貌似遗憾道：&ldo;要是你们还是一年级呢，我肯定要为你们说一声好。可你们啊，都已经是三年级学生了，有的学生更是马上就要去参加国立大学的考试。这样的理解，哪能被大学里的老学究们看得入眼？&rdo;

几个准考生两两相望，齐声道：&ldo;还请先生指教。&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