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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第3页）

孟陆冷笑道：&ldo;许宁，不妨你也去问，问那屠夫为何要杀生卖肉，问刽子手为何总是夺人性命好了。&rdo;

许宁被他这一番连嘲带讽地骂了，才意识到自己之前那样问究竟有何不妥。他质疑的不是段正歧的目的，而是否定了段正歧十年来的一切，把他的拼搏、努力，好不容易混得的成就，都想用一个&ldo;利益苟且&rdo;给抹灭了。

&ldo;我知道你看不起我们。&rdo;孟陆继续说，&ldo;老子早就被人骂惯了。我们就是干的杀人夺权，争名夺利的事，没什么好说的。但是许宁，你又高贵到哪去了？你那些读了四书五经，上过洋学堂的同僚同学，又凭什么高高在上？&rdo;

&ldo;十一年前，若不是老将军一力拒绝袁世凯复辟称帝；七年前，若不是徐将军带着一干铁将收复外蒙，许宁，我问你，你们要的共和民主、国之主权这些玩意，究竟到哪里去找！&rdo;

&ldo;我差点忘了。&rdo;孟陆笑道，&ldo;若是没有我们这些军阀党目碍事，你们现在还跪在皇帝脚边，忠心耿耿地山呼万岁，哪需要什么民主？&rdo;

孟陆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却也有些强词夺理。然而现下这一刻，却犹如当头棒喝骂醒了许宁。

他霍然发现，不知从何时起，自己竟然是以这样清高的心态看待这些军阀魁首。

瞬间，想起张习文在金陵饭馆里的叱骂。

【这群学生，上了战场恐怕连一杆枪都拿不动。】

又想起十数年前，父亲抽打在他身上的一道道鞭子。

【你瞧不起我们，小子，可也不看看你那先生，卖得什么仁义道德！】

许宁恍然明白，自己错了。

军阀之乱，在于内耗，在于为了夺权竟借助境外的扶持，消耗中国所剩不多的资本。但是书生们张张嘴骂骂人，总是轻而易举，却看不到背后的博弈与牺牲。

既然已经站在乱世正中，你要他乖乖做顺从的绵羊，不如说是叫人羊入虎口。

&ldo;是我不对。&rdo;

许宁开口。

&ldo;我不该用那样的语气与他说话。&rdo;

孟陆一愣，没想到这人被骂了，还能低下头来道歉。

&ldo;但是你也言过其词，把建立共和的功劳全都推到军阀身上，不仅九泉之下孙先生不瞑目，不知还有多少先人要半夜入梦去骂你。&rdo;许宁又道，&ldo;孟陆，你们将军去哪了？&rdo;

&ldo;你还要去找他问？&rdo;

&ldo;不。&rdo;许宁说，&ldo;我要告诉他，我在想什么。&rdo;他想，自己总是不管不顾去问他人缘由，却从没有说清自己的心思，也许解开了误会，才能彻底坦诚相待。

孟陆摇了摇头：&ldo;你今天是见不到将军了。&rdo;

许宁一惊，听着这熟悉的开头，想难道段正歧这小子又去逛窑子了？谁知孟陆接着道：&ldo;将军还要回去老宅为老将军安置妥当，有许多事要办。刚才是特地抽空来探望你，却是没有其他闲暇了。&rdo;

&ldo;安置？&rdo;许宁错愕，&ldo;段公不离开天津？&rdo;

张作霖已经要打入北平了，段祺瑞怎么还能放心留在天津？

孟陆摇头。

&ldo;老将军若离开天津，奉系走狗怎么会安心放将军离开？&rdo;孟陆说，段祺瑞决定隐居天津，潜心礼佛，不再干预事实。

也是作为质子，交换段正歧离去。

许宁惊讶：&ldo;那为何，为何段公亲生的子女不送他离开？&rdo;

&ldo;哪有那么容易。再说，要是亲儿子有点本事，他还收养我们将军做什么？&rdo;孟陆冷嗤，又说，&ldo;好了，我看你问了这么多，人也清醒了。那就赶紧收拾收拾东西，车已经在外面等着。&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