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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第2页）

五百两，说是要行聘礼，不但要现银，而且最好是刚出炉的&ldo;官宝&rdo;。阜康的伙计，一向对顾客很巴结，特为到库房里去要了十个簇新的大元宝，其中有几个还贴着红纸剪成的双喜，正就是喜事人家的存款。

第二个来兑现八百两，没有说理由，伙计也不能问理由，这也是常有的事，无足为奇，但第三个就不对了。

这个人是带了一辆板车、两个脚夫来的，交到柜上一共七张银票，总数两万一千四百两。象这样大笔兑现银，除非军营发恼，但都是事先有关照的。

伙计看苗头不对，赔着笑脸说：&ldo;请里面坐，吃杯茶，歇一歇。&rdo;

&ldo;好，好，费你的心。&rdo;说完，那人徐步走到客座，接受款待。

这时宓本常已接到报告，觉得事有蹊跷，便赶出来亲自接待，很客气地请教：&ldo;贵姓？&rdo;

&ldo;敝姓朱。请教！&rdo;

&ldo;我姓亦，宝盖下面一个必字。&rdo;宓本常说：&ldo;听说朱先生要兑现银？&rdo;

&ldo;是的。&rdo;

&ldo;两万多现银，就是一千两百多斤，大元宝四百多个，搬起来很不方便。&rdo;

宓本常又说：&ldo;阜康做生意，一向要为主顾打算妥当，不晓得朱先生要这笔现银啥用场，看看能不能汇到那里，或者照朱先生指定的数目，分开来换票，岂不是省事得多。&rdo;

&ldo;多谢关照。&rdo;姓朱的说：&ldo;这笔款子，有个无可奈何的用场，我不便奉告。总而言之，人家指定要现银，我就不能不照办。我也知道搬起来很笨重，所以带了车子带了人来的。&rdo;

话说到这样，至矣尽矣，宓本常如果再饶一句舌，就等于自己在金字招牌砍了一刀，所以喏喏连声，马上关照开库付银。

银子的式样很多，而两万多不是个小数目，也无法全付五十两一个的大元宝，大小拼凑，还要算成色，颇为费事。

银子是装了木箱的，开一箱，验一箱，算一箱，搬一箱，于是聚集了许多看热闹的人，议论纷纷，到最后自然而然地形成一个疑问：莫非阜康的票子都靠不住，所以人家才要提现？

等姓朱的一走，阜康则到了打烊的时候，上了排门吃夜饭。宓本常神情诅丧，食不下咽，勉强吃了半碗饭，站起身来，向几个重要的伙计招招手，到后面楼上他卧室中去密谈。

&ldo;我看要出鬼！&rdo;他问：&ldo;现银还有多少？&rdo;

&ldo;一万八千多，&rdo;管库的说。

&ldo;只有一万八千多？&rdo;宓本常又问，&ldo;应收应解的一共多少？&rdo;

于是拿总帐跟流水帐来看，应收的是外国银行的存款及各钱庄的票据，总共十五万六千多两，应付的只能算各联号通知的汇款，一共六万两左右，开出的银票，就无法计算了。

&ldo;这样子，今天要连夜去接头。都是大先生的事业，急难相扶。他们有多少现银，开个数目给我，要紧要慢的时候，请他们撑一撑腰。&rdo;

所谓&ldo;他们&rdo;，是指胡雪岩在上海所设的典当、丝行、茧行。阜康四个重要的伙计，奔走半夜情况大致都清楚了，能够集中的现银，不过十二万两。

宓本常将应收应付的帐目，重新仔细核算了一下，能够动用的现银，总数是二十三万两左右。

&ldo;应该是够了。&rdo;宓本常说：&ldo;只要不出鬼，就不要紧。&rdo;他突然想起大声喊道：&ldo;阿章，阿章！&rdo;

阿章是学徒中的头脑，快要出师了，一向经管阜康的杂务，已经上床了，复又被喊了起来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