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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第1页）

&ldo;你请放心回去好了，这笔洋款初十到期，由这里直接拨付，阜康一文钱都不必垫。&rdo;

宓本常一听变色，虽只是一瞬间的事，姓朱的已看在眼里，越加重了他的疑心，&ldo;老宓，我倒问你句话，我们东家怪我，怎么不想一想，阜康现在挤兑，官款拨了过去，替你们填馅子，将来怎么交公帐。&rdo;他问，&ldo;你是不是有这样的打算？&rdo;

宓本常哪里肯承认！连连摇手：&ldo;没有这话，没有这话！&rdo;

&ldo;真的？&rdo;

&ldo;当然真的，&lso;我怎么会骗你。&rdo;

&ldo;我想想你也不会骗我，不然，你等于叫我来&lso;掮木梢&rso;，就不象朋友

了。&ldo;

这话在宓本常是刺心的，惟有赔着笑道谢，告辞出来，脚步都软了，仿佛阜康是油锅火山等着他去跳似的。

回到阜康，他是从&ldo;灶披间&rdo;的后面进去的，大门外人声鼎沸，闻之心惊，进门未几，有个姓杜的伙计拦住他说：&ldo;宓先生，你不要到前面去！&rdo;

&ldo;为啥？&rdo;

&ldo;刚才来了两个大户，一个要提二十五万、一个要提十八万，我说上海的头寸，这年把没有松过，我们档手调头寸去了，他说明天再来，你一露面，我这话就不灵了。&rdo;

山穷水尽的窗本常真有柳暗花明之乐，心想说老实话也是个搪塞法子，这姓社的人很能干，站柜台的伙计，以他为首，千斤重担他挑得动，不如就让他来挑一挑。

于是他想了一下说：&ldo;不错！你就用这话来应付，你说请他们放心，我们光是丝就值几百万银子，大家犯不着来挤兑。&rdo;

&ldo;我懂。&rdo;杜伙计说：&ldo;不过今天过去了，明天要有交代。&rdo;

&ldo;那两个大户明天再来，你说我亲自到宁波去提现款，要五天工夫。&rdo;

宓本常又说：&ldo;我真的要到宁波去一趟，现在就动身。&rdo;

&ldo;要吃中饭了，吃了饭再走。&rdo;

&ldo;哪里还吃得下饭。&rdo;宓本常拍拍他的肩，&ldo;这里重重托你。等这个风潮过去了，我要在大先生面前好好保荐你。&rdo;

哪知道午后上门的客户更多了，大户也不比上午的两个好说话，人潮汹涌，群情愤慨，眼看要出事故，巡捕房派来的那个&ldo;三道头&rdo;追问宓本常何在？姓杜的只好说实话：&ldo;到宁波去了。&rdo;

&ldo;这里怎么办？&rdo;谁也不知道怎么办？只有阿章说了句：&ldo;只好上排门。&rdo;

二变起不测螺蛳太太已经上床了，丫头红儿来报，中门上传话进来，说旱康的档手谢云青求见。

&ldo;这时候？&rdo;螺蛳太大的心蓦地里往下一落，莫非胡雪岩得了急病？她不敢再想下去了。

&ldo;太太！&rdo;红儿催问：&ldo;是不是叫他明天早上来？&rdo;

&ldo;不，&rdo;螺蛳太太说：&ldo;问问他，有什么事？&rdo;

&ldo;只说上海有电报来。&rdo;

&ldo;到底什么事呢？去问他。&rdo;螺蛳太太转念，不是急事，不会此刻求见，既是急事，就不能耽误工夫，当即改口：&ldo;开中门，请谢先生进来。&rdo;她又加了一句：&ldo;不要惊动了老太太。&rdo;

红儿一走，别的丫头服侍螺蛳太太起床，穿着整齐，由丫头簇拥着下了楼。

她也学会了矫情镇物的功夫，心里着急，脚步却依旧稳重，走路时裙幅几乎不动‐‐会看相的都说她的&ldo;走相&rdo;主贵，她本人亦颇矜持，所以怎么样也不肯乱了脚步。

那谢云青礼数一向周到，望见螺蛳太太的影子，老远就垂手肃立，眼观鼻、鼻观心地等候着，直到一阵香风飘来，闻出是螺蛳太太所用的外国香水，方始抬头作揖，口中说道：&ldo;这样子夜深来打扰，实在过意不去。&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