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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第2页）

&ldo;请坐。&rdo;螺蛳太太左右看了一下，向站在门口的丫头发话：&ldo;你们越来越没有规矩了，客人来了，也不倒茶。&rdo;

&ldo;不必客气，不必客气。我接得一个消息，很有关系，不敢来告诉四太太。&rdo;

&ldo;喔，请坐了谈。&rdo;说着，她摆一摆手，自己先在上首坐了下来。

&ldo;是这样的。&rdo;谢云青斜欠着身子落座，声音却有些发抖了，&ldo;刚刚接到电报，上海挤兑，下半天三点钟上排门了。&rdo;

螺蛳太太心头一震，&ldo;没有弄错吧！&rdo;她问。

&ldo;不会弄错的。&rdo;谢云青又说：&ldo;电报上又说：宓本常人面不见，据说是到宁波去了。&rdo;

&ldo;那么，电报是哪个打来的呢？&rdo;

&ldo;古先生。&rdo;

古应春打来的电报，决不会错。螺蛳太太表面镇静，心里乱得头绪都握不住，好一会儿才问：&ldo;大先生呢？&rdo;

&ldo;大先生想来是在路上。&rdo;

&ldo;怎么会有这种事？&rdo;螺蛳太太自语似地说：&ldo;宓本常这样子能干的人，怎么会撑不住，弄成这种局面？&rdo;

谢云青无以为答，只搓着手说：&ldo;事情很麻烦，想都想不到的。&rdo;

螺蛳太太蓦地打了个寒噤，力持平静地问：&ldo;北京不晓得怎么样？&rdo;

&ldo;天津当然也有消息了，北京要晚一天才晓得。&rdo;谢云青说：&ldo;牵一发而动全身，明天这个关，只怕很难过。&rdo;

螺蛳太太陡觉双肩有股无可比拟的巨大压力，何止千斤之重！她想摆脱这股压力，但却不敢，因为这副无形中的千斤重担，如果她挑不起来，会伤及全家，而要想挑起来，且不说力有未胜，只一动念，便已气馁，可是紧接

着便是伤及全家，特别是伤及胡雪岩的警惕，因而只有咬紧牙关，全力撑持着。

&ldo;大先生在路上。&rdo;她说：&ldo;老太太不敢惊动，另外一位太太是拿不出主意的，谢先生，你有什么好主意？&rdo;

谢云青原是来讨主意的，听得这话，只有苦笑，他倒是有个主意，却不敢说出来。沉默了一会，依旧是螺蛳太太开口。

&ldo;谢先生，照你看，明天一定会挤兑？&rdo;

&ldo;是的。&rdo;

&ldo;大概要多少银子才能应付？&rdo;

&ldo;这很难说。&rdo;谢云青说：&ldo;阜康开出去的票子，光是我这里就有一百四十多万，存款就更加多了。&rdo;

&ldo;那么钱庄里现银有多少呢？&rdo;

&ldo;四十万上下。&rdo;

螺蛳太太考虑又考虑之后说：&ldo;有四十万现银，我想撑一两夭总撑得住，那时候大先生已经回来了。&rdo;

谢云青心想，照此光景，就胡雪岩回来了，也不见得有办法，否则上海的阜康何至于&ldo;上排门&rdo;，不过这话不便直说，他只问道：&ldo;万一撑不住呢？&rdo;

这话如能答得圆满，根本就不必谢云青黄夜求见女东家。&ldo;谢先生，&rdo;

螺蛳太太反问道：&ldo;你说，万一撑不住会怎么样？&rdo;

&ldo;会出事，会伤人。&rdo;谢云青说：&ldo;譬如说，早来的、手长的，先把现银提走了，后来的一落空，四太太你倒设身处地想一想，心里火不火？&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