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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第1页）

百加两百，一千一，再加五十，一共是一千一百五十万。欠人呢？&ldo;

&ldo;连官款在内，大概八百万。&rdo;

&ldo;那还多下三百五十万，依旧可算豪富。&rdo;

&ldo;这是我的一把如意算盘。&rdo;胡雪岩哀伤他说：&ldo;如果能够相抵，留下住身房子，还有几百亩田，日子能过得象个样子，我就心满意足了。&rdo;

&ldo;怎么呢？&rdo;

&ldo;毛病就在丝上……&rdo;

原来胡雪岩近年来做丝生意，已经超出在商言商的范围，而是为了维护江浙养茧人家，几百万人的生计，跟洋商斗法，就跟打仗一样，论虚实，讲攻守，洋商联合在一起，实力充足，千方百计进攻，胡雪岩孤军应战，唯有苦撑待变。这情形就跟围城一样，洋商大军压境，吃亏是劳师远征，利于速战；被围的胡雪岩，利于以逸待劳，只要内部安定，能够坚守，等围城的敌军，师老无功，军心涣散而撤退时，开城追击，可以大获全胜。

但自上海阜康的风潮一起，就好比城内生变，但兵不厌诈，如果出之以镇静，对方摸不透他的虚实，仍有化险为夷的希望。这就是胡雪岩照样维持场面，而且亦决不松口打算抛售存货的道理。

&ldo;一松口就是投降，一投降就听人摆布了。九百万的货色，说不定只能打个倒八折……&rdo;

&ldo;雪岩，我没有听懂。&rdo;德馨插嘴问道：&ldo;什么叫&lso;倒八折&rso;？&rdo;

&ldo;倒八折就是只剩两成，九百万的货色，只值一百八十万。洋商等的就是这一天。晓翁，且不说生意盈亏，光是这口气我就咽不下。不过，&rdo;胡雪岩的眼角润湿了，&ldo;看样子怕非走到这一步不可了！&rdo;

德馨不但从未见胡雪岩掉过眼泪，听都未曾听说过，因此心里亦觉凄凄恻恻的，非常难过，只是无言相慰。

&ldo;象我这种情形，在外国，譬如美国、英国，甚至于日本，公家一定会出面来维持。&rdo;胡雪岩又说：&ldo;我心里在想，我吃亏无所谓，只要便宜不落外方，假如朝廷能出四百五十万银子，我全部货色打对折卖掉，或者朝廷有句话，胡某人的公私亏欠，一概归公家来料理，我把我的生意全部交出来，亦都认了。无奈……唉！&rdo;他摇摇头不想再说下去了。

&ldo;这倒不失为一个光明磊落、快刀斩乱麻的办法！&rdo;德馨很兴奋他说：&ldo;何不请左爵相出面代奏？&rdo;

&ldo;没有用！&rdo;胡雪岩摇摇头：&ldo;朝廷现在筹兵费要紧，何况阎大人管户部，他这把算盘精得很，一定不赞成。&rdo;&ldo;阎大人&rdo;指协办大学士阎敬铭，以善于理财闻名，而他的理财之道是&ldo;量人为出、省吃俭用&rdo;八个字，对胡雪岩富埒王侯的生活起居，一向持有极深的成见，决不肯在此时加以援手的。

&ldo;那么，&rdo;德馨有些困惑了，&ldo;你不想请左爵相出面帮你的忙，你去看他干吗？&rdo;

&ldo;也不是我不想请他出面，不过，我觉得没有用，当然，我要看他的意思。晓翁，你晓得的，左大人是我的靠山，这座靠山不能倒。&rdo;接着胡雪岩谈起乌先生拆那个&ldo;&rdo;字的说法。

不道德馨亦深好此道，立即问说：&ldo;乌先生在不在？&rdo;

&ldo;不知道走了没有？&rdo;

胡雪岩起身想找螺蛳太太去问，她已听见他们的话，自己走了进来说：&ldo;乌先生今天在这里，就不知道睡了没有？&rdo;

&ldo;你叫人去看看。&rdo;

&ldo;如果睡了，就算了。&rdo;德馨接口：&ldo;深夜惊动，于心不安。&rdo;

其实这是暗示，即使睡了，也要惊动他起身。官做大了，说话都是这样子的。螺蛳太太识得这个窍门，口中答应着，出来以后却悄悄嘱咐阿云，传话客房，不论乌先生睡了没有，请他马上来一趟。

六探骊得珠乌先生却还未睡，所以一请就到，他是第一次见德馨，在胡雪岩引见以后，少不得有一番客套，德馨又恭维他测字测得妙，接下来便要向他&ldo;请教&rdo;

了。

&ldo;不敢当，不敢当！雕虫小技，不登大雅。&rdo;乌先生问：&ldo;不知道德大人想问什么？&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