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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第1页)

胡雪岩一念怜才,决定拉王有龄一把。他想,反正这笔款子在钱庄已经无法收回,如今转借了给王有龄,将来能还最好,不能还,钱庄也没有损失。

这个想法也不能说没有道理,悄悄儿做了,人不知,鬼不觉,一时也不会有人去查问这件事。坏就坏在他和盘托出,而且自己写了一张王有龄出面的借据送到总管店务的&ldo;大伙&rdo;那里。

&ldo;大伙&rdo;受东家的委托,如何能容胡雪岩这种&ldo;一厢情愿&rdo;的想法,念在他平日有功,也不追保,请他卷了铺盖。这一下在同行中传了出去,都说他胆大妄为,现在幸亏是五百两,如果是五千两、五万两,他也这样擅作主张,岂不把一爿店都弄&ldo;倒灶&rdo;了?

为了这个名声在外,同业间虽知他是一把好手,却谁也不敢用他。同时又有人怀疑他平日好赌,或许是在赌博上失利,无以为计,饰词挪用了这笔款子。这个恶名一传,生路就越加困难了。

&ldo;谢天谢地,&rdo;胡雪岩讲到这里,如释重负似地说,&ldo;你总算回来了!

不管那笔款子怎么样,以你现在的身分,先可以把我的不白之冤,洗刷干净。&ldo;

润湿的双眼的王有龄,长长叹了口气:&ldo;唉,如果你我没有今天的相遇,谁会想得到我冥冥中已经害得你好惨。如今,大恩不言谢,你看我该怎么办?&rdo;

&ldo;这要看你。我如何能说?&rdo;

&ldo;不,不!&rdo;王有龄发觉自己措词不妥,赶紧抢着说道,&ldo;我不是这意思,我是说,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怎么样把面子十足挣回来,这我有办法,现在要问你的是,你今后作何打算?是不是想回原来的那家钱庄?&rdo;

胡雪岩摇摇头,说了句杭州的俗语:&ldo;&lso;回汤豆腐干&rso;,没有味道了。&rdo;

&ldo;那么,是想自立门户?&rdo;

这句话说到了他心里,但就在要开口承认时,忽然转念,开一家钱庄不是轻而易举的事,要本钱也要有人照应。王有龄现在刚刚得了个差使,力量还有限,如果自己承认有此念头,看他做人极讲义气,为了感恩图报,一定想尽办法来帮自己,千斤重担挑不动而非挑不可,那就先要把他自己压坏。

这怎么可以?

有些警惕,胡雪岩便改口了,&ldo;我不想再吃钱庄饭。&rdo;他说,&ldo;你局里用的人大概不少,随便替我寻个吃闲饭的差使好了。&rdo;

王有龄欣悦地笑了,学着杭州话说:&ldo;闲饭是没有得把你吃的。&rdo;

胡雪岩心里明白,他会在海运局里给他安排一个重要职司,到那时候,好好拿些本事来帮一帮他。把他帮发达了,再跟他借几千两银子出来做本钱,那就受之无愧了。

吃得酒醉饭饱,沏上两碗上好的龙井茶,赓续未尽的谈兴,王有龄提到黄宗汉的为人,把椿寿一案,当作新闻来讲,又提到黄抚台难伺候,然后话锋一转,接上今日上院谒见的情形。

&ldo;那么你现在预备怎么样呢?&rdo;胡雪岩问,意思是问他如何能够把应运的漕米,尽速运到上海,交兑足额?

&ldo;我有什么办法?只有尽力去催。&rdo;

&ldo;难!&rdo;胡雪岩摇着头说,&ldo;你们做官的。哪晓得人家的苦楚?一改海运,漕丁都没饭吃了,所以老实说一句,漕帮巴不得此事不成!你们想从运河运米到上海,你急他不急,慢慢儿拖你过限期,你就知道他的厉害了。&rdo;

&ldo;啊!&rdo;工有龄矍然而起,&ldo;照你这一说,是非逾限不可了。那怎么办呢?&rdo;

&ldo;总有办法好想。&rdo;胡雪岩敲敲自己的太阳穴说,&ldo;世上没有没有办法的事,只怕不用脑筋。我就有一个办法,这个办法包你省事,不过要多花几两银子,保住了抚台的红顶子,这几两银子也值。&rdo;

王有龄有些不大相信,但不妨听他讲了再说,便点点头:&ldo;看看你是什么好办法?&rdo;

&ldo;米总是米,到哪里都一样。缺多少就地补充,我的意思是,在上海买了米,交兑足额,不就没事了吗?&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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