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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第1页）

慕容永的唇动了动：&ldo;不是妖孽。&rdo;

慕容冲偏头瞥了他一眼，慕容永低声又重复了一句：&ldo;他不是妖孽…&rdo;颊上立即不轻不重地挨了一刮，耳中听他不阴不阳地说了一句：&ldo;朕才是正主儿，你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rdo;慕容永低下头来，倔强地不肯出言辩驳抑或是认错。

慕容冲翻身躺下：&ldo;朕头疼地很，你上来替朕按一按。&rdo;慕容永伸出两指，抵住他的太阳穴，缓缓地将内力注入，似觉得疼痛稍缓，慕容冲双眉微展，眼中则现出一丝迷茫。

次日清晨，慕容冲再次醒转起身，已无大碍了，但那狭窄的洞窟中除了他却已空无一人，徒留石台前一堆焦黑的篝火余烬。

慕容冲猛地跳下石台，冲出洞口，入眼一片冰天雪地，过耳皆是呼呼北风，却哪里有一丝人迹？

他心里复又隐隐恐慌起来。不顾危险地喊了一声：&ldo;慕容永！&rdo;他踏足雪地，又加大音量喊道：&ldo;慕容永！&rdo;

回音震落了压在枯枝上的层层白雪，簌簌落雪声中，他的肩头被人轻轻一拍，他转过身，眼前所站的赫然便是去而复返的慕容永。

慕容冲眼中阴霾一扫而过，下一瞬间忽然扬手一掌过去，冷冷地道：&ldo;去哪了你。&rdo;

慕容永猝不及防地被打偏了脸，慕容冲这才看见他手上拎着两条已经僵死的黄河鱼。二人相视无言，半晌后慕容永道：&ldo;皇上是怕我弃您不顾，独自逃生？&rdo;慕容冲收回手，斜睨了他一眼：&ldo;大难临头，人为求自保，有甚做不出来的？当年若非慕容泓先有杀朕之心，朕又何必策反韩延、段随先下手为强，取他而代之！&rdo;如今西燕朝廷，慕容永是除他之外的天下第一人，焉能保证全无二心。

慕容永默然，似也想起当年兄弟阋墙的那番血雨腥风。慕容冲又不悦道：&ldo;就算去觅食，为何不先请示一声。&rdo;

&ldo;为怕人发现，清晨便须去凿冰捕鱼。而且‐‐&rdo;慕容永道：&ldo;末将…留言了的。&rdo;

二人回到洞中，慕容永一指熄灭的篝火旁的灰烬，慕容冲定睛看去，见上面银钩铁画地仿佛的确用枯枝划写了几个字体，但细细看去，却又不知其意：&ldo;这写的是什么字？非隶非篆，朕从未见过。&rdo;

慕容永沉默片刻，忽然蹲下身子将那行简体字悉数抹去：&ldo;…是末将疏忽了，皇上恕罪。&rdo;慕容冲不耐地一摆手，重新坐下，勉强安抚似地一笑：&ldo;算了，你不比旁人，对朕还是忠心的。&rdo;

若是他…定不会对他说出&ldo;忠心&rdo;二字，甚至对他猜忌防备至此。他背过身去重新升火造饭，沉寂了一夜的心至此才汹汹涌动起来，带着不可置信的恐惧与难过，他第一次有了一种想哭的冲动。

但他转身将那跳烤地半生不熟的鱼奉予慕容冲时，却已面色如常了：&ldo;皇上，今晨查看黄河已经重新结冰，恐怕姚军为防燕军突袭，很快会沿线布防，一旦搜寻至此，我们难以应付，不如趁夜过河回营？&rdo;

慕容冲几口将那尾鱼连骨带肉地吞下肚去，丝毫不介意食之无味，仿佛只是为了填饱肚子、恢复气力。听闻此言却只是一摇头道：&ldo;不急。&rdo;

慕容永微微诧异道：&ldo;为何？&rdo;他昨夜还在暗中提防军权暂落外族将领手中之事，应当是急着赶回军中才对。

慕容冲抹了抹嘴道：&ldo;你担心的，苻坚和杨定定然也在担心，定然会加派人手在下游搜救‐‐姚军新败，损兵折将，如今必不敢正捍其锋，遇之则会远远避开燕军遁走，所以留在此处未必不安全。而朕就是要在原地守株待兔，等苻坚亲自找上门来。&rdo;

慕容永听到此处，脑中似被一道炸雷击过，他凝视着慕容冲：&ldo;皇上是想…诱杀苻坚？&rdo;

&ldo;知朕心者。叔明也。&rdo;慕容冲仰起头，唇边勾起一抹阴狠而冰冷的笑痕，&ldo;这苻坚也不知吃错了什么药，被人灭了国居然还对那妖孽真心相待，不离不弃，若此时杀他，当不费吹灰之力‐‐他当年让朕所承受的所有屈辱，朕从未有一日忘怀，至今想起，依然咬牙切齿！&rdo;说罢眼风一扫，看向慕容永：&ldo;慕容氏子弟皆是有仇必报坚忍成性之辈。你想必也深恨苻坚当年灭我大燕之仇吧！&rdo;

&ldo;…&rdo;慕容永道，&ldo;朝代更替，国之兴亡乃天道轮回，当年前秦灭燕是天下大势，如今西燕克秦亦是天下大势，非各人恩仇所致‐‐&rdo;

慕容冲脸色一变，低叱道：&ldo;慕容氏子子孙孙皆难忘国仇家恨‐‐何人教唆你做此妄想！又是那个鸠占鹊巢的妖孽么！&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