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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第1页）

&ldo;生活条件好与差又有什么大不了，&rdo;西蒙讥诮地望着杨州，&ldo;囚犯的待遇再好，依然是囚犯。杨先生，你不是天生犯罪人，你不能理解他们的心情‐‐尤其是那些曾经自由过，后来被关在这里的人‐‐比如我。&rdo;

&ldo;但你也不理解我!西蒙博士。&rdo;杨州近乎无礼地打断，他像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猫，脸上浮现愠怒的神色，但依然保持着良好的休养，只是稍微抬高了声音，&ldo;你不明白，我憎恨一切违反基本规则的暴力。&rdo;

西蒙不以为然，只当是杨州恼羞成怒之下的强词夺理。可当他与杨州对视时，竟体会到一丝难以言说的悲伤，让他失去了争吵的欲望。

西蒙无声地叹了口气，&ldo;那么，你要怎么告诉陈坚?b75是他的希望，他不像你，他不相信规则，他只相信自己手中的力量。&rdo;

多么奇怪，二十年前，陈坚生死一线，被人追杀，还失去了父亲，另一个地方，杨州面对暴行却无能为力，失去了丹尼尔。他们经历了相似的不公与欺凌，多年后却选择了截然相反的道路。又或者，看似不同，其实殊途同归。

杨州喉结滚动，尝到一丝苦涩的味道。他迟疑了很久，久到西蒙眼神涣散，仿佛已经进入另一个时空，他才低声问，&ldo;那他会原谅我吗?&rdo;

&ldo;什么?&rdo;西蒙回过神，把吸入器仔细地装进上衣口袋里，沉思了一会，&ldo;谁知道呢，也许他会理解吧。&rdo;

但理解不等于原谅，理智与情感，从来不是一个东西。

&ldo;那你呢?&rdo;杨州不愿再想下去，问西蒙，&ldo;我毁了你的心血，你恨我吗?&rdo;

&ldo;我?&rdo;西蒙嘴角浮起苦笑，他脸上所有松弛的皱纹同时改变形状，&ldo;这算不了什么。我经历的挫折太多，早就习惯了。而且‐‐你知道，只要给我足够的时间和材料，我还能重新研制出b75。只不过，我们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了。&rdo;

&ldo;如果调查组带走陈坚，还有那个傻孩子方行，重新扶一批人做傀儡，我的实验得不到资助，很快就无法进行。所以你大可放心，世界上很难再有b75了。&rdo;

&ldo;陈坚不会有事的。&rdo;杨州自欺欺人地说。他忽然想起西蒙还在做另一个实验，心里燃起一点期待，&ldo;抑制剂呢?&rdo;

&ldo;那个啊，&rdo;西蒙打了个哈欠，&ldo;我已经不抱希望了。&rdo;

大厅里安静得落针可闻。片刻后，西蒙疲态具显，一手撑着额头，闭着眼睛昏昏欲睡。杨州问他要不要回家休息，他摇摇头，倦怠地说你们走吧。

杨州和安德鲁刚走几步，西蒙忽然又开口，他还是保持着佝偻的姿势，一动不动地小声咕哝，&ldo;我真想离开这个鬼地方。我还想再见琳达一面。三十年了，她一定也老了。上帝啊，我总是忘记，她已经不是我的琳达了。&rdo;

他们等了一会，见西蒙不再说话，便悄悄离开了。地下迷宫很复杂，两人在里面困了不短的时间。杨州路过许多空置的房间，它们静静地蛰伏在暗处，等待着有朝一日派上用场‐‐那是陈坚最初的野心与抱负，却只能藏在地下，不见天日。

杨州和安德鲁最终找到了一个陌生的出口，从密道里出来，肩上都落了一层土。

这是个巨大而空旷的房间，数根粗壮的水泥柱拔地而起，地上满是灰尘与垃圾。

&ldo;是个废弃仓库。&rdo;安德鲁查看了一圈，&ldo;这里是北区，我们当初的猜测是对的。&rdo;

杨州没说话，魂不守舍地点点头。

他们离开仓库，穿过一片荒芜的居民小区，枯黄的野草长到人的膝盖，风吹过便一齐倒伏下来，露出几只惊慌逃窜的老鼠。

走到大路上，安德鲁叫来一辆无人驾驶出租车，坐上之后问杨州：&ldo;现在去哪里?&rdo;

沉默许久的杨州终于沙沙地开了口，&ldo;先去市中心吧。&rdo;

车辆行驶到靠近中区的主干道时，两旁忽然涌出大量的居民，他们从西面八方赶来，如同倾巢出动的蚂蚁，个个焦虑不安，有的步行，有的钻进汽车，街道瞬间变得拥挤不堪。

&ldo;怎么回事?&rdo;杨州皱眉。

安德鲁在网络上稍一搜索，很快找到了一则新闻，说：&ldo;二十分钟之前，全球最大的百货公司s≈h宣布停止对一号基地供应商品，其他几个公司也做了相同表态。这应该是在抢购。&rdo;

这些商业巨擘，同时也是政治较量中的关键力量。贝尔纳的证词已经引起了大范围恐慌，他们却还要雪上加霜，最终目的，依然是从一号基地榨取更多利益。

&ldo;联合政府不管吗?&rdo;杨州问。

&ldo;发了一条谴责令。&rdo;安德鲁念出公告的内容，那种不痛不痒的用词和语气分明就是在纵容。这不是个好兆头，说明联合国内部还未达成一致态度。

&ldo;那是安娜吗?&rdo;杨州忽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堵的水泄不通的车流中灵活的穿梭。他降下玻璃，喊了一声，&ldo;安娜!&rdo;

&ldo;杨先生!&rdo;安娜转了一圈才看见他，小跑过来，一惊一乍的招呼，&ldo;好久不见!你脸上怎么回事，受伤了吗?&rdo;

杨州避而不答，问她，&ldo;你年后怎么没来陈坚家里?&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