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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第2页）

她们本来是被安排住在揽翠园的。

临上京时，已故安二老太爷之子，安家三老爷安怀樟，说服了大伯母严氏，带着一家子一起上京来。

于是揽翠园让给了安三老爷一家四口，灵芝和王氏则被安排到这还没来得及打理的晚庭之中。

灵芝来到正房的时候，王氏还没醒。

她叫住了准备唤醒王氏的ju芳，悄悄走到帐前，隔着一层薄薄绡纱，看着尚在熟睡中的王氏。

她那房间的帐子本是王氏这屋的，秋刚起，王氏怕夜间仍有蚊虫叮咬，执意将自己房间的帐子卸下来，挂到灵芝房去，自己则只留了薄薄一层绡纱。

王氏总是这样，虽不能为她在安家争取到更多东西，却总会把所有的最好的给她。

冬日厨房端来冷汤，她便亲手端着碗放在炭盆子上烤热。

一日下雨，送来了还混着泥水的剩饭，她扒开饭皮，将中间干净的米粒捡出来留给灵芝。

她们俩的冬衣，总是延后送来或者一冬都不见影，王氏便用自己旧衣，亲自动手为灵芝fèng制。

一个嫡女，母不喜，一个妾室，夫不顾，都似被安府遗弃之人。

灵芝想到往事种种，眼睛一酸，忍不住又落下泪来。

王氏似有觉察，动了动，睁开眼睛，待凝神看清了身着单衣立在床旁的灵芝，唬了一跳，忙坐起来，手探出帐子将她往床上拉。

&ldo;怎的起这么早，衣裳也不穿，你看你，手都是冰的，冻坏了可怎么办？&rdo;

王氏给灵芝裹进被子里，又用手不停搓着她冰凉的小手，心疼又嗔怪地看着她：&ldo;可是不习惯？要不今晚上姨娘这儿睡来。&rdo;

灵芝咬着唇，像小时候那样，将头探进她怀里，似猫儿般蹭了蹭。

真好，她不是魂，王氏也不是。那那些记忆，是梦吗？

王氏屋中从不点香，她怀中是带着微暖的汗气与女人最温柔的气息，是让灵芝最熟悉和安全的味道。

王氏拢了拢灵芝一头黑鸦鸦的散发，带着宠溺笑道：&ldo;可还像个小女娃一般，再过两年就是该说亲的大姑娘了。&rdo;

灵芝轻轻地&ldo;唔&rdo;了一声，努力止住漫出的眼泪，不让王氏觉察到自己的异样。

&ldo;我是不是吵到您睡觉了？&rdo;

王氏揽着她的背，一下一下轻拍着，带着笑意道：&ldo;傻丫头，姨娘陪着你，你再眯会儿。&rdo;

对王氏来说，与其说是她陪灵芝，还不如说是灵芝陪她。若不是这个玉琢般的小人儿，这大宅中十年，她真不知该怎么熬过来。

漫长的清冷岁月中，灵芝给她添了太多欢笑和乐趣，她是真心将她当作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般疼着养着护着。

也怜着。

她是可怜人，这小女娃，比她更可怜。

有母犹无母，有家似无家。

灵芝依然趴在王氏怀里，赖着不肯起，看起来像是撒娇，心中却琢磨着梦中的事。

不管那些记忆是不是梦，灵芝有一点很清楚，就如同真的活了那一世一般，她的心，再不是十岁小女孩的心思。

不过一夜没睡，那熟悉的香味让她格外安心，竟真的沉沉睡去。

☆、第三章似梦还真

待她醒来时，王氏正端坐在铜镜前，由ju芳梳着头。

&ldo;醒啦？&rdo;王氏从镜中看到她爬下床来，笑着道：&ldo;赶紧让ju芳给你梳个漂亮的垂髫，一会儿廷雅就该来了。&rdo;

ju芳伺候完王氏，再服侍灵芝梳洗更衣。

姑姑回安家，母亲应氏照例是不会让她们去前院见客的。

只是姑姑的女儿苏廷雅，一定会来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