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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第2页）

但他终究是个心软多情的人，灵芝这一哭一跪一抱，一张晶莹小脸梨花带雨，一身单薄衣衫弱质纤纤，端的是让人肝肠寸断、怜意丛生，也不知触动了他哪根心弦，心口一酸，滴出两滴泪来，口中念道：&ldo;母别子，子别母，白日无光哭声苦。我儿快别哭了，还有父亲母亲照看你呢！&rdo;

应氏却看不下去，她本就泼辣要强，掌家多年，没人管制，又在京城之中，仗着应家繁盛，愈加霸道。

闻言在一旁开口便骂道：&ldo;呸！一个姨娘，算哪门子母？嚎什么丧，赶紧将人抬走得了。&rdo;

灵芝装作吓坏的模样，忙收了哭声，被吞回去的哭声变成无声的抽泣，双肩耸动着，却咬紧牙没有声息，更让人生怜。

安二老爷本就不喜应氏母夜叉的模样，见她在孩子面前给自己落脸，也怒从中起，瞪向应氏道：&ldo;你这悍妇！若不是你管家无方，怎会逼得好好一个姨娘上吊自缢，还扰了娘清修！&rdo;

应氏见他将罪过安到自己头上，更按捺不住，声音顿时挑高八度，嚷嚷道：&ldo;怎么是我逼死的啊？你倒是说说看！娘都说了，她就是因为害死了兰芝，心中有愧，自个儿要去赔命的！&rdo;

灵芝心中咯噔一响，难怪前世王氏死的时候，有人说她是被二姑娘拉下水的。如此听应氏说来，二姐兰芝的死，怕是和王氏有关系。

不过她不相信王氏会害人，一定是意外，安家却将罪责推到王氏身上，王氏自己也心怀愧疚，故而与灵芝一般，成了安府遗弃之人。

灵芝只觉愈加酸楚，可怜的姨娘，她该有多自责，又该有多苦啊！

安二老爷见应氏还敢回嘴，气得火冒三丈，正要发飙，听得一句尤带稚气却坚定地声音：&ldo;姨娘不是自杀的！&rdo;

他低头一看，抱着自己腿的灵芝，含着一汪泪看着自己，目光清澈又坚毅。

应氏抢着骂道：&ldo;你是睡糊涂了还是哭疯了，说什么浑话呢？&rdo;

又向外头喊：&ldo;来人，把三姑娘给我拉出去！&rdo;

安二老爷被灵芝一看，火气都觉消了，小心翼翼扶着她起身，还替她拍拍膝盖上的土，低声道：&ldo;好孩子，爹知道你难过，不过都已经这样了，还是让姨娘安心走吧。&rdo;

灵芝抓着安二老爷的胳膊晃着，焦急道：&ldo;爹，你要信我，姨娘真的不是自杀的，你让仵作来查查看，一定有问题！&rdo;

外头进来两个婆子，伸手就要来拉灵芝，被安二老爷一瞪，只好看看应氏，又缩了缩胳膊站回去。

安二老爷厌恶地看了应氏一眼：&ldo;你看看你，连个孩子都容不了，娴德贤惠，你占哪一个？&rdo;

应氏气得浑身发抖，被他当着下人如此作骂，只觉愤恨羞愧难当，直嚷嚷着就朝安二扑过来：&ldo;好啊！你这么护着这个妖怪，是不是就是你在外头留的野种！&rdo;

灵芝听她越说越过分，冷着眼抬头盯着她，应氏接触到她的目光，饱含怨毒憎恶，根本不像一个十岁小孩的眼神，心头一慌，不知怎么脚下一绊，&ldo;吧唧&rdo;摔了个狗啃泥，头上的一柄紫玉髓莲瓣多宝发钗都跌落出来。

再顾不上安二，干脆往地上一趴，哼哼唧唧哭起来，两个婆子忙将她扶起，其中一个又赶紧扶起绊住她的那把圈椅。

安二冷冷看着她：&ldo;多行不义。&rdo;

又对婆子道：&ldo;先送你们太太回去。&rdo;

应氏哼哼着，脸带哭色，回头扫一眼灵芝，又避如蛇蝎一般将眼神挪开，悻悻然而去。

灵芝借机往安二老爷身上一靠，怯怯道：&ldo;爹，娘为何不喜欢我？&rdo;

安二抚了抚她的额发，叹息一声道：&ldo;别管她，以后爹护着你，不行你就住到柳姨娘的烟霞阁去。&rdo;

说曹操曹操到。

柳姨娘匆匆进了门来，先向安二老爷行过礼，柔声道：&ldo;老爷！已遣了人去通知王氏家人，点了一副杉木的厚板棺材，铭旌设重白蜡等物也已置办下去。老夫人说自缢不吉利，就不举丧吊唁了，在家中设个灵堂，请和尚道士做三日法，便请入土。老爷看还有何吩咐？&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