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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第1页）

鼻尖萦绕着淡淡的果香延绵不绝地挑动着她的食欲，是皇城里特有的石炭，以枣梨汁与碳末合之为饼，不仅无烟而且好闻。

这是她是刚进吏部时，听一个生员炫耀的。

那种姿态与口吻，实在看不出今后会是个枵腹从公的好官。

&ldo;大人……&rdo;年轻生员叫住，但大人的称谓同僚们显然很不认同。收回想要为她引路的心思，年轻生员退到桌后道：&ldo;大明门里有供给朝食的太官署，就在上林苑监的西面。&rdo;

&ldo;多谢。&rdo;

余秭归磊磊谢过，待出吏部，只觉高云淡，所处的皇城仅在方寸之间，着实窄小点。

&ldo;这就是你们今后做活的地方，大明门里午门之外，可是五府六部的办公之地，小子们可要瞪大眼好生伺候着。&rdo;

&ldo;是。&rdo;

怯弱而胆小的童声让她有些讶异，余秭归平视望去，只见个蓝衣太监领着群小小太监路走来，每行至座官署前便停下，对着未及他腰腹的娃娃们通教训，然后留下一两人就地打扫。

&ldo;你，还有你，留下打扫千步廊，每根柱子每寸地都要打扫干净，要让咱家看到一点灰，哼哼。&rdo;

大太监鼻子出气，吓得两个娃娃扑通跪下。

&ldo;是，公公。&rdo;其中个较为机灵，立马回道。

像是十分满意通威压，大太监心情颇好地转过身，正打算领着剩下的孩子继续前行，就见五步之外站着个人。

咦，女人？官署里怎会有女人？

双眼溜溜转，转到垂在腰间的官印上。

官？女人？难道是那个传的沸沸扬扬，为官员不耻谈及的女盟主？

这些天大明门里都传遍，女子当官，真是大魏开朝百六十余年最大的笑话。而笑话正是季大人闹出来的，如今首辅大人风头正劲，他虽只是个管事太监，也要选边站呢。

想到，他甚至连正眼没瞧下，便打她身前径直走过。

较为机灵的小太监大概从师傅的态度里猜到什么，他站起身只当余秭归是透明人，对着地上久久不起的小同伴道：&ldo;你擦地我擦柱子，我从东到西，你从西到东，听见没。&rdo;

&ldo;嗯。&rdo;地上的孩子应着。

&ldo;真是，呆里呆气的，别连累我才好。&rdo;

看着小太监头也不回地跑向阳光充沛的东头，余秭归收回视线，蹲下身凝向跪在地上的小人。

初见时这孩子倒在泥泞的官道上，那一瞬仿佛看到自己，卑微的渴望至亲的心情，于是收下了一枚铜钱。

方才从群小太监中认出他来，还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可如今么近距离地看着，原来真的是他啊。

&ldo;人都走了。&rdo;扶起他瘦弱的身子。

&ldo;谢姑姑。&rdo;

见他误将自己认成宫女，余秭归也不反驳。

&ldo;才进宫的？&rdo;轻声问道。

&ldo;嗯，月前净的身。&rdo;

净身‐‐

余秭归惊痛地看着他。

一个半月前七师兄才将他母子送出直隶，四十余天里究竟发生什么，竟让个好好的孩子，个好好的孩子……

&ldo;身子还好么？&rdo;问得有些小心。

&ldo;已经尿出来，谢姑姑关心。&rdo;小娃娃还不懂大防，照实道。

北地的风很锋利，直割到的心里。

月眸敛又敛，半晌她才将眼中的惊痛藏妥。拿起地上的抹布，浸到冰冷的水里，在小人惊讶的眼神中，余秭归束起袖边，用力地擦拭地面。

&ldo;姑姑！这…是我的活。&rdo;

&ldo;怎么？怕被我抢了差事？&rdo;调笑道。

&ldo;不…不是……&rdo;

&ldo;那你在前面洒水，我来擦地。&rdo;头也不抬地指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