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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第1页)

医生用拇指和食指捻着叶柄,摇头叹息:&ldo;凯思,林小姐这个坑,你爬不出来了。&rdo;

凯思轻念了一句:&ldo;blessed,blessednight1&rdo;他伸手要拿医生手里的银杏叶,却不料给他躲开了去。

医生狡黠地笑:&ldo;怎么样?你觉得这叶子值十块大洋么?&rdo;

&ldo;there&rso;soredependsonthisthanonthevae2&rdo;

&ldo;你得了吧,&rdo;医生捂住耳朵,咬重了&ldo;你&rdo;字,嚷嚷起来,&ldo;又来!神父引用基督的话都没你这么勤的。&rdo;

凯思终于拿到了那片叶子。来自爱人的一切事物都是信物,他感觉一种不可言说的奇妙关系慢慢在二人之间织起线来。重新坐回桌边,凯思郑重而温柔地吻了这片银杏叶书签,带着一种迷幻的笑将它夹进了手边的《格致学年鉴》里。

医生见状,双手抱头,绝望地长嚎了一声。

自从发现银杏书签后,凯思就多了一个业余爱好,即和医生一起翻寻书里可能留下的笔迹。只可惜十有九是要失望的。那片书签果然只是一个意外,就像不小心撞上农人依靠的树桩的兔子。

除了找笔迹外,医生还注意到了凯思的一些奇怪举动,比如翻看从大洋彼岸寄来的论文时,会不由自主地哼一些歌剧的调子;拿眼镜布擦拭镜片时会一连擦上半个钟头,看得医生不由产生了一种他把镜片磨没了才会住手的感觉……他的这位好友对什么都变得异常热心,热心到一回他出诊,出来时发现凯思坐在人家院子里,堪称入神地在倾听一个老太婆对邻居的抱怨,甚至还用自己蹩脚的汉话给人提出建议。

医生在感情方面,算一个急性子,最看不得凯思这种温温吞吞的磨蹭劲儿,那副痴样和迷恋茅德冈的叶慈老爷子一个样,他哈利邓恩有这么个朋友,真是丢人。啊呸!医生在心里啐一口。可他嘴上虽忍不住说些鄙视的话,但内心还是乐意见凯思与林小姐再进一步的。他提了个主意,要凯思送书过去前,在书里夹一两张字条,写些读书笔记,或许林小姐能愿意给他回上两句话。后来,医生发现,他是给自己找了个大麻烦。凯思汉话都说不利索,更毋论用汉字写读书心得。此后每晚,医生都只得听着凯思的口述,翻译成汉话,再用汉字写到纸条上。他有时候会生出些恶作剧的念头,把凯思的读书笔记改上一两个字,或者直接改成情书,但转念一想,林小姐毕竟和她继母不是一类人,不适合这样露骨的挑逗,再说,要是无意中给林老爷逮住了,凯思这事儿保准会黄。于是这想法在只脑中转了一转,便被医生抛到了九霄云外。

凡事做的时间久了,如非热爱,便会厌烦。今晚的书是《罗密欧与朱丽叶》的中译本,医生写字条写得久了,不由怨毒地想,相比成为拉红线的奶娘和神父,他更愿意去卖匕首和毒药。他将朱丽叶的脸想象成林小姐,罗密欧想成凯思‐‐&ldo;林姑娘,凭着这一轮皎洁的月亮,它的银光涂染着这些果树的梢端,我发誓‐‐&rdo;&ldo;啊!凯思,不要指着月亮起誓,它是变化无常的,每个月都有盈亏圆缺;你要是指着它起誓;也许你的爱情会像它一样无常。&rdo;

&ldo;哈瑞?&rdo;凯思突然停下他背书般的读书体会分享,诧异地问,&ldo;你摇头晃脑的在说什么?&rdo;

令人失望的是,医生的招数并没有奏效。送还的书依然干干净净,连字条都是一张不落地归还原主。

医生丧气之余还感到些许愤怒:&ldo;你瞧瞧这林小姐!她难道不知道夹字条是什么意思么?她要是知道,就是不尊重我的劳动成果和你对她的感情;要是不知道,那她就是纯粹脑子不好使。凯思你听着,这个女人,要么坏,要么蠢,求你别惦念她了。&rdo;

凯思倒不见有多沮丧,他颇为耐心地解释:&ldo;你不是早跟我说过,想跟中国女人交往,就得有耐心么?她们有矜持的传统。既然这里是中国,还是入乡随俗为好。&rdo;

医生耸耸肩,道:&ldo;行吧。在中国,我这叫&lso;皇帝不急太监急。&rso;&rdo;末了,他突然叫道:&ldo;你凭什么不急啊?万一那些老头子忽然想通了,叫你回去。你要再来中国,说不定林小姐都是别人两个孩子的妈了。&rdo;

凯思怔了怔,神情有些黯淡,但还是说:&ldo;我总不能比叶慈先生更惨了吧。&rdo;

医生低估了人在恋爱中妄想的灾难程度,他叫了一声:&ldo;凯思,老爷子那条路走不得哇!&rdo;

凯思坐下来,将收回的书又从头翻起。没翻几页,他突然抬首朝医生问道:&ldo;哈瑞,这写的是什么意思?&rdo;

医生闻言,低头来看,只见凯思的手指指着一行娟秀的小字,而那行小字正附着在字条的背后。医生不由念出声:&ldo;纵‐‐我‐‐不‐‐往,子‐‐宁‐‐不‐‐来?署名‐‐自南。&rdo;

医生说:&ldo;瞧这四个字四个字的,应该是两个成语吧。&rdo;

&ldo;你不懂?&rdo;

医生怒了:&ldo;谁不懂了?纵,就是放的意思……大概就是……就是放着我在家里,不让我出去。子宁……&lso;子宁&rso;肯定是一个人,我知道中国古代有很多叫子什么的人,像什么子路、子夏……这八个字就是&lso;把我关在家里,子宁就不过来了&rso;。&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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