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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第1页）

钱校长接力说：&ldo;我们会秉公的，你自己回想一下，现在说还来得及，过回儿就晚了！&rdo;

雨翔几度想承认，但他尚存最后一丝希望‐‐家里人会证明那晚他回家了。像一个馋嘴的人看见果树上孤零零挂了一个果子，虔诚地跪着要去接，虽然不知道那果子是不是会掉下来或者是否能接得住。

钱校长先放他回了寝室。雨翔低头慢慢走着，到自己班级门口时，遥望见整齐排列的三幢教学楼的三个楼梯走道，前后相通，是三重门。不知道高一背了处分，还能不能升高二，梁梓君的下场怎么他也会‐‐梁梓君家里有钱，他家‐‐害怕得不敢想下去。

再低下头慢慢走着，仿佛景物飞逝，雨翔耳畔又响起san的声音‐‐&ldo;复习得怎么样了？&rdo;……一旦想到她，刚踏入空门的身子又跌进了俗尘，雨翔心里满是对那个横刀夺爱者的憎恨‐‐&ldo;都是那小子，夺去了我的‐‐还让我在外面睡一夜，都是你害我的，都是……&rdo;

雨翔思想疲惫得不想多想，拖着身子进了寝室‐‐学校怎么能这样，教室里人那么多那么热闹不能去，非要在寝室里思过‐‐不过也好，寝室里安静。雨翔仿佛自己是只野生动物，怕极了人类，一想到某个人就会身心抽搐。到了寝室里没脱鞋子躺着，呆滞地盯着天花板，此时余雄的声音飘下来‐‐凡事要忍‐‐&ldo;忍个屁！&rdo;林雨翔愤然从床上跃起，把枕头甩在地上，转念想到自己以后还要睡觉，又后悔地捡起来拍几下，动作使然，他又想起爱拍马屁的宋世平，这小子最近像失踪了，体育训练也没来，肯定是混得不错。怎么会呢‐‐要混得好一些非要拍马屁吗？雨翔的思想拔高到这个境界，火又冒上来，手不由理智控制，紧抓住了枕头的角，恨不得再甩一次。

不知不觉里，正午已到。林雨翔的胃口被积郁填塞了，再也没有进食的欲望。他看到窗外的人群，眼红他们的无忧无虑。钱荣吃完饭进门，决裂后第一次对林雨翔说话：&ldo;你被罚不准读书啊？可怜可怜，处分单发下来了吗？&rdo;

&ldo;你说的？&rdo;林雨翔抬头，怒目盯住钱荣。钱荣正在洗碗，无暇与他对眼力，说：&ldo;我也没有办法的，政教处非要我说，我想罩你都罩不住。&rdo;

&ldo;班里同学都知道了吗？&rdo;

&ldo;这个你不用操心，我会帮你宣传的。&rdo;

雨翔说不出话。

第三十八章

san此时有些不祥感。一个月前她说通了沈溪儿，替她撒了个谎，假设出一个理科尖子，还得到罗天诚的大力协助，把这个谎说得像用圆规绘出来的，本以为这样林雨翔会断了相思专心读书，他日真能清华再见。san太不经世，等着林雨翔的信，满以为他读到沈溪儿的信后肯定会有感而发，再给自己回一封信。她当然不可能想到林雨翔的心粗得‐‐或是心急得寄信不贴邮票，干等了一个月，只有杂七杂八的骚扰信和求爱信，不知道林雨翔在市重点里发奋了还是发疯了。实在担心得等不下去，她就问了电话号码，这天中午跑到校外打公用电话给林雨翔。

林雨翔此刻正在斗气，接电话也没心思，信手按了免提，吼道：&ldo;喂！&rdo;

san吓得声音都软了三分，轻轻说：&ldo;喂，我找‐‐请问‐‐林雨翔在吗？&rdo;

雨翔听到这声音，怔一下，明白过来后心脏差点从嘴里蹿出来，柔声说：&ldo;我就是‐‐&rdo;惊喜得什么都忘了。

&ldo;听得出我是谁吗？&rdo;这话像在撩雨翔的耳朵。雨翔装傻道：&ldo;你是‐‐san，是吗？&rdo;边笑着问边看钱荣，以表示自己谈情有方，且免提还是开着，要引钱荣自卑。

&ldo;你最近还好吗？&rdo;

雨翔现在已经把将要处分的心事置之身外，低沉地说：&ldo;还好。&rdo;

钱荣在旁边叫着注释：&ldo;太好了，好得逃了夜，快处分了！&rdo;林雨翔脸色大变，弭患不及，忙人扑过去，拾起听筒。那头问：&ldo;他是谁？是真的吗？逃夜？&rdo;

&ldo;没……没有……&rdo;

&ldo;你说真话！&rdo;

san一声召唤，雨翔的真话都倾窝出动：&ldo;我不是逃夜，我只在外面不小心睡了一夜，学校没理由处分我的……&rdo;

那头久久没了声息。林雨翔以为san气死了，催促着：&ldo;喂，喂，喂，没什么的，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我一向是乐观主义的代言人！&rdo;说完自以为幽默，急切地等那头说话。

电话里终于有了声音，隐约地很低。雨翔倾耳用心听，好像是呜咽声，难道‐‐完了完了，雨翔也跟着一起悲伤，说：&ldo;你不要……你……我……&rdo;

那头叹了口气，那口气像抽光了林雨翔仅剩的希望，他闭上眼睛等判决。掩饰不住的悲哀浸润在言语里面，余泣未尽，san用极缓极低的声音说：&ldo;林雨翔，你太不珍重自己了，我讨厌你的油滑。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意外考进区中吗？不是发挥失误，我以为你有才华，可你‐‐我真希望你看看我的数学试卷，五道选择题我都空着‐‐十分我没要，因为你说你会稳进区中‐‐&rdo;

林雨翔惊得连呼吸都忘了，听她一席话，竟使自己有了身心脱离的感觉。在电话旁的林雨翔像是知了蜕的壳。壳继续听san说话‐‐

&ldo;后来你反而进了市重点，那也好，市重点的教育比区中好多了，你这么好的机会，你在市重点里究竟在干什么！&rdo;声音有些激动，&ldo;你玩够了没有？我不想再听到你的声音！&rdo;

&ldo;等等‐‐&rdo;林雨翔尽了挽留的义务，无奈手伸不到几十里长，且挂电话的权利掌握在san手里。

&ldo;再见‐‐&rdo;

&ldo;别‐‐&rdo;回答他的只剩&ldo;嘟嘟&rdo;声。

钱荣探问：&ldo;怎么，继san以后又吹掉一个，你真是太失败了。&rdo;

&ldo;失败‐‐失败。&rdo;林雨翔自语。

谢景渊也刚回来，问同桌：&ldo;你怎么没来上课？今天讲的内容很重要的。&rdo;

&ldo;哼，重要‐‐&rdo;林雨翔落魄得只会引用别人的话。

钱荣行善道：&ldo;我透露你一个消息，那个高三的正到处找人，准备今天晚上你打水时揍你呢！&rdo;

&ldo;揍我‐‐&rdo;林雨翔的手终于从电话上挪开，狠狠踢一下凳子，用脚的痛苦换得心的超脱。

林雨翔决定下午也不去教室了，静静地等消息。窗外一片阴霾，这雨像是永远下不完了。思绪乱得疲倦了，他和衣睡了一觉。这觉安稳得连梦都没有。

醒来发现天气早变了，西天已经布满了红霞，可见雨过天晴时林雨翔还在睡梦里‐‐还在睡觉。

电话铃声由于这落日余晖的沾染而变得不刺身了。雨翔身上乏力，拎起听筒，却听到自己父亲的声音：&ldo;你到底怎么一回事，那天晚上你‐‐&rdo;雨翔吓得不敢听，挂为上计，料想自己父亲不出一分钟后会再打来，就从柜子里取了点钱去外边散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