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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第1页）

雨翔在后面待惯了，怕自己一插身后的人会不满，不敢排进去。

余雄对雨翔循循善诱道：&ldo;现在谁有路子谁吃饭，管那么多没人会表扬你的。&rdo;说完一拖，雨翔被迫就范，站在队伍前头。排在前面的感觉果然不同，想自己身后多少人跟着，快意阵阵。抬头看到黑板上的菜单，馋意写在脸上，想雨果堂里厨师手艺必然不错。前面只剩两个男生，雨翔正构思大好蓝图，忽闻人群一阵骚动，有人道：&ldo;自理会的来了！&rdo;

雨翔没听过&ldo;自理会&rdo;，当是一个专门插队的团伙，扭头一看才知道是负责检查的。站在队伍最后头那人显然是准备仓促，袖章戴反了，嘴角边闪闪发光，乃是吃完饭来不及擦嘴所致。后面的人催：&ldo;喂，买呀，呆掉啦！&rdo;雨翔慌忙回过神和头，见食堂那个窗口正对着，一个戴面罩的人怒目以待，吓得脑子里蓝图都没了，支吾道：&ldo;我……我要一份炒三鲜和糖醋小排，还有一块饭。&rdo;雨翔见放在板上的饭被割得一块一块，均匀有致，一时找不到量词，随口瞎说，说完见面罩没有反应，当他没听清，再说一遍。面罩愠道：&ldo;你碗还没给我呢！&rdo;

雨翔低头见碗还安然被捏在手里，不好意思地递上去。面罩一把夺过碗，道：&ldo;糖醋小排没有！&rdo;

第二十四章

雨翔小心道：&ldo;你们黑板上不是写着‐‐糖……&rdo;

显然是问这个问题的人很多，面罩未卜先知，说：&ldo;这是上个学期最后一天的菜单，买菜看里面！&rdo;雨翔伸头，见肉类早已卖完，里面正值春天，满园春色关不住，都是绿油油一片，又叫不出名字，只好指着春色叫：&ldo;这，那！&rdo;后面嫌慢，骂声不断。

雨翔这顿饭吃得没有兴趣，夏训时在外面盒饭吃多了，用毕站起来就走。走出雨果堂才发现碗还放在桌上，折回去却已经碗去桌空。自认倒霉回到寝室，一号寝室里五个人正头凑在一起听球赛，而自己寝室里谢景渊正给沈颀解问题。雨翔问：&ldo;你吃过饭了？&rdo;谢景渊不计打水时雨翔弃他而去的仇，笑容可掬地说：&ldo;哪吃得上啊！我吃饼干。&rdo;说罢要证实自己这话的可信度，把饼干带出来和雨翔见面。

雨翔一瞥那袋散装饼干，随口说：&ldo;你每个月生活费多少？&rdo;话一出口就懊悔，这摆明是对谢景渊和饼干的看不起。

谢景渊不计较，说：&ldo;两百。&rdo;

&ldo;连吃饭？&rdo;

&ldo;连啊。&rdo;

雨翔一脸惊愕，嘴里按捺不住冒出一句：&ldo;我每个月五百。&rdo;一脸的惊愕到了谢景渊脸上，道：&ldo;这么多！&rdo;

雨翔又说：&ldo;隔壁那帮人说不定更多呢！&rdo;

沈颀和谭伟栋都放下书瞪眼睛，谢景渊自语：&ldo;那他们可以买不少参考书了。&rdo;

雨翔手一扬，道：&ldo;哪里啊，他们这些人每天零食都要吃掉二三十块！&rdo;谢景渊像他们吃的是他的钱，心疼道：&ldo;这么多！就是吃啊，作孽啊！&rdo;

雨翔听了暗笑，道：&ldo;他们光身上的衣服都要两三百块钱一件呢。&rdo;

沈颀问：&ldo;短袖的？&rdo;雨翔点点头。谢景渊道：&ldo;那他们的家不是要被他们用穷？&rdo;

雨翔道：&ldo;哪里呀！他们这帮人，每个家里至少五十万打底，要不这么低的分数怎么进来？&rdo;

谢景渊不解，道：&ldo;学校里的校长为什么不来管呢？&rdo;

雨翔故意放纵大笑，道：&ldo;学校，校长，哈！他们一管，钱从哪里来！&rdo;

谢景渊说：&ldo;那教育局怎么不管呢？&rdo;

雨翔本想说：&ldo;教育局管这个，他们是一路的，这样一管岂不是妓女赶嫖客？&rdo;反思一下，觉得面对谢景渊这样单纯到只受政治书熏陶的人不能这么说，便把这句话斩头去尾，说：&ldo;他们是一路的。&rdo;

谢景渊眼神软了下来，道：&ldo;学校怎么可以这样呢，学校是培养社会主义建设人才的地方，是……&rdo;沈颀和谭伟栋也围过来议论。雨翔不语，隔岸观火。

隔壁寝室里传来一阵臭骂声。

林雨翔十分不习惯漫漫三个小时的晚自习，话不能说一句，坐着又没事干，只有不住地看表然后怀疑手表坏了。实在闲极无聊，轻轻唱歌，唱到一半，背后让人戳一下。那一戳仿佛是警界的扫黄突击行动，效力只有一小会儿，过了一阵雨翔又忍不住唱几句。

好不容易熬过晚自修，晚上觉也不能睡安稳。熄灯前学校播寄宿生须知，广播里又是钱校长的声音，雨翔想这次完蛋，今夜将无眠了。但钱校长自己也要赶着睡觉，只把住宿规定念一遍，像是耶和华受犹太教十戒：&ldo;……市南三中之寝室条例……不准两人睡一铺……不准大声喧哗……不准乱拿别人的东西……不许听音乐，不许……&rdo;

雨翔略略一算，除了&ldo;不许杀人&rdo;外，其他的都说到了。最后，钱校长道：&ldo;同学们，今晚大家好好睡，明天还有一个任务等着呢！&rdo;这话像是公路上的一摊血，既能让人恐惧又可引人好奇。钱校长仿佛可以在广播里见到听者的神情，待到学生被好奇心折磨得不像样时，缓缓道：&ldo;那任务是军训‐‐&rdo;

宿舍楼里骂声不绝，但伤及不到广播室里的钱校长。倒是管理寝室的闻骂出动，以骂制骂道：&ldo;你们造反！回去睡觉！&rdo;不料学生不把管寝室的放在眼里，水&ldo;哗哗&rdo;地从楼上泼下来。管寝室的往后一跳，骂：&ldo;你们这群臭小子再倒！再倒就记过！&rdo;倒水的学生只听到前半句，遵其命再倾其余水，边倒边叫：&ldo;去你的！&rdo;管寝室的本想不动来威慑学生，结果脚不听脑子控制，继续跳动着避灾。雨翔见这好玩，正愁洗脚水没处倒，顺大势倒了下去。

这时黑暗里一个声音：&ldo;干什么呢？&rdo;

三楼一个声音颤着叫道：&ldo;是钱‐‐校长！&rdo;

楼上都是收脚盆的声音。雨翔急着把脚盆收进去，不小心碰到了阳台，手一滑，只听&ldo;啪&rdo;一声脚盆掉下楼。钱校长人一抖，看到一片漆黑里那东西还在地上滚，上前去按住，见是一只脚盆，气愤那帮学生不仅无礼到泼水，而且彻底到连作案工具都扔下来伤人。雨翔大叫不好，听下面没有反应，当钱校长给自己失手砸死了。钱校长拎起脚盆吼：&ldo;你们今天快点睡，这事我一定要追究到底！&rdo;

雨翔待校长走后溜下去找脚盆，一楼的告诉他被校长拿走了。雨翔只是惋惜，想以后没有脚盆的日子里要苦了自己的脸，与脚共饮一江水。回到寝室，离熄灯还有一小会儿，跑到隔壁和余雄聊天，回来时钥匙没带，寝室门又被关上，不好意思地敲门。一号室里一人出来开门，雨翔感激地望着他，叹他果然是市区男生，白得像刚被粉刷过一遍，问：&ldo;你叫‐‐&rdo;

&ldo;哦，我叫钱荣。&rdo;雨翔谢过他后开始怀疑余雄说的人情冷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