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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第2页）

皇帝冷峻的声音响起：&ldo;你不必多说，常宁既嫁到突厥，便当依从当地风俗。古汗王若是驾崩，她依俗改嫁于其长子，也没什么不好的，还可照样当她的阏氏，照样为我朝与突厥的和平尽她之力。&rdo;

简璟辰似是磕头不已，泣道：&ldo;父皇，皇姐她深受我东朝礼教教仪，似这等父死子袭其妻的蛮夷风俗，她是万万不能接受的。古汗王现在病重，皇姐忧心如焚，已告知儿臣&lso;若改嫁，毋宁死&rso;，若是真的要她改嫁给古汗王的长子，以皇姐的性情，只怕真会走上绝路。现在只有父皇您出面，才能将皇姐接回来，儿臣求父皇了！&rdo;

皇帝冷哼一声：&ldo;别说小孩子的话！因为常宁和亲突厥，我朝才能借突厥之力来牵制西狄与慕藩，保得这么多年的安宁。若是将常宁接回来了，与突厥交恶，你想到这个后果了吗？&rdo;　　简璟辰泣道：&ldo;父皇，您就另在宗室中选取郡主嫁与突厥好了。皇姐她吃了这么多年的苦，已为我朝社稷安危牺牲了她自己的青春。现在既然古汗王因病重即将离世，正是接她回来的时候，求父皇看在儿臣面上，接皇姐回来吧！您若不接她回来，她会死的！&rdo;

&ldo;死？！朕倒要看看她如何个死法！朝廷锦衣玉食养了她十几年，别说只是要她改嫁，就是要她的性命，也没什么过份。朕倒是想看看她是不是这等薄幸寡情之人！&rdo;

&ldo;父皇！&rdo;简璟辰话语中带上了几分惊怒：&ldo;父皇，皇姐她是您的亲生女儿啊！难道您忍心将她逼上绝路吗？您，您这样，怎能做一个父亲？！&rdo;

皇帝似是勃然大怒，几本折子带着风声掷向简璟辰：&ldo;父亲？！你们一个个又何尝把朕当成你们的父亲了！你们一个个巴不得朕早日归天，璟文谋逆，你也要学他那等行径吗？！&rdo;　　简璟辰瘫坐于地，良久方急速爬到皇帝身前，抱住他的双腿大声哭泣：&ldo;父皇，儿臣绝不敢有谋逆之心。儿臣不要做太子了，儿臣什么都不要，儿臣这个王爷也不做了。只求父皇，求父皇将皇姐接回来，父皇，儿臣求求您了！&rdo;

皇帝将简璟辰轻轻震开：&ldo;不用多说了，朕还没死，由不得你作主。皇室子女，生当为江山生，死也应为社稷而死。常宁她也不能怪朕，怪只怪，她自己命苦，生在了帝王之家！&rdo;　　&ldo;父皇！&rdo;

&ldo;休得再说，朕意已决，你退下吧！&rdo;

正泰殿内一片死般的沉寂，简璟辰双足发软，撑着站起身来，踉跄着步出大殿，又踉跄着走出几步，抬起头，正好对上蓝徽容略带怜悯的眼神。他沉默一瞬，忽然冷冷一笑，眼神漠然扫过蓝徽容，投向西北方遥远的天际，喃喃道：&ldo;你们都逼我，一个一个的逼我！&rdo;

五四、故人

蓝徽容默默望着简璟辰踉跄着远去，良久方转身入殿。

皇帝正负手立于窗前，听得她的脚步声响，转过身来，见她面上神情，心中明白她已听到自己父子间的对话。他正是伤心无奈之时，不由叹了口气：&ldo;容儿，你说，朕这个父亲，是不是当得很不好？&rdo;

蓝徽容默然片刻，单膝跪落于地：&ldo;皇上，常宁公主是您的亲生女儿，现下只有您能救她，请皇上三思。&rdo;

皇帝叹道：&ldo;是朕对不住她，可她既然生为朕的女儿，是这东朝的公主，生下来注定就是这样的命运。&rdo;他走到蓝徽容面前，将她拉起：&ldo;朕七个女儿，三个早夭，常宁和亲突厥，两个嫁给边关守将，还有一个尚未成年，常佳若是成年，也得一样为这江山社稷而牺牲。&rdo;

蓝徽容心中伤感，柔声道：&ldo;皇上，您不仅是一个帝王，也是一个父亲，还是将常宁公主接回来吧。宁王殿下只有这一个亲姐，公主若是能回来，一来可以全他姐弟之情，二来可以全皇上父女之情，更可全皇上父子之情。&rdo;

皇帝被她最后一句触动心事，他虽对简璟辰起了警戒之心，但诸子之中，始终只有他才是最适合继续大统的人选，也只有他才是最似自己的。这也是他纵知简璟辰有谋逆之心却一直没有下狠手的原因。

他未给过子女父爱，自然也未能从子女身上得到过真正的敬慕孝悌之情，倒是蓝徽容进宫的这段日子，还能让他隐隐然体会到一丝天伦之乐。也让他开始反思，作为一个父亲，他是不是有些地方做错了？

蓝徽容见皇帝沉默，也觉有些难过，低低道：&ldo;子欲养而亲不在，容儿现在，不知多想回到一家人开开心心的日子，多想父亲母亲能够活转来。这种感情放在父母的身上也是一样，若是常宁公主真有个不测，容儿怕皇上有一日会后悔的。&rdo;

她悠悠叹了口气：&ldo;母亲以前和容儿说过，任何人和事，千万不要等到失去了再来后悔，容儿还请皇上三思。&rdo;

皇帝十指隐隐颤抖，良久方低声道：&ldo;真的要把常宁接回来吗？容朕想想，再想想。&rdo;

天气渐渐炎热起来，这日清晨，蓝徽容听得宫女说起今日是五月初一，一时愣住。想起去年的今日，一日之内得见简璟辰、慕世琮与孔瑄，当时的自己，怎么都未料到其后的一年里竟会与这三人爱恨交缠，风波迭起，更未料到一年之后的今天会站在这皇宫，面对这重重的艰难困苦。　　她愣得一阵，忽然有些兴奋，换过一套劲装就出了宫门，直奔质子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