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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第1页）

沈靖宣每日都让一个信得过的内侍将朝中的消息传给封淙，太后久病，康馨殿也人心松动，内外通传消息这样的事，从前是绝对做不到的。

那天晚上冒雨回来，封淙将自己关在屋子里整整一夜，第二日又到康馨殿外求见，太后依然不见，第三日再去，太后还是不见，再后来封淙就没再去过了。

他一日日看着沈靖宣递进来的消息，一日比一日变得沉默，眼中的冰冷越结越深，锐意慑人，神情完全变了模样，元棠感觉到这也许就是封淙从前压抑的另一面。

傍晚，封淙又收到沈靖宣递来的一张纸条，匆匆看过，把纸条放在烛火上烧了。

元棠端了晚饭进屋，摆好碗筷。

封淙坐在案前却未动筷子，他拉住元棠的手，元棠心里一动，抬头望他。

&ldo;小将军，&rdo;封淙说，&ldo;太后让你给我当伴读的时候，我本也想赶你走，后来我利用了你，让太后放松警惕，整天被她盯着实在太无趣，有你在，我觉得不那么厌烦，而且我也担心你一个人在京城混不好，所以……&rdo;

元棠截住他的话，说：&ldo;你现在是要赶我走吗?&rdo;

封淙一时语塞，无奈地笑笑，元棠已经很多天没见他笑过，此时他的笑容竟有些苦。

&ldo;不是赶你走，&rdo;封淙说，&ldo;如今情形对我不利，留在康馨殿会连累你。&rdo;

元棠看到封淙的笑容很难过，他更希望看到封淙爽朗的笑，玩世不恭的笑，使坏的笑，他说：&ldo;你是不是要做什么危险的事?&rdo;

封淙看着元棠的眼睛，说：&ldo;怎么会。&rdo;

&ldo;你说谎。&rdo;元棠说：&ldo;那我更不能走了，你要做什么，我陪你一起。&rdo;

封淙笑着说：&ldo;你将来不是还要继承你父亲的遗志当将军么。他们不会放过我，你要是出什么事，袁家怎么办?&rdo;

元棠若是真在京城出事，袁家可能就此败落。要不是封淙说起，刚才那一刻元棠根本就忘了还有袁家，他又愧疚又难过，不能置袁家的前途不顾，又不想离开封淙。

第40章散沙

袁将军如果泉下有知，一定会被元棠气活了，可是元棠真的无法在这时抛下封淙，看他身陷囹圄。

却是守在外面的袁德出声道：&ldo;阿郎不能走，便是将军在时也不会允许阿郎就这么走了。&rdo;

袁德是流响居中封淙和元棠唯一信任的人，两人说话时，袁德都守在一旁，此时袁德跪坐在门外，背靠门扇，面朝院里的梧桐树，他仍然警惕地望着门外，侧过头朝屋里说：&ldo;殿下与咱们共守琚城，那是一同出生入死的情谊，当初琚城被大军围困，将军罹难，城破人亡不过顷刻之间，殿下先助我等成诈降之计，又助袁家脱泽柔之困，是我们袁家的恩人。&rdo;

元棠心口发热，澎湃翻涌。

封淙说：&ldo;琚城之围事关一城百姓生死，全城军民齐心协力才使琚城得以保全，这是大义而非私恩，至于泽柔，&rdo;他看着元棠说，&ldo;你我各取所需，非恩非情。&rdo;

&ldo;我不走。&rdo;元棠说：&ldo;就算你赶我我也不会走的，是我把你从琚城带回来，让你陷入危险，这种时候我要是走了，那我算什么。&rdo;

&ldo;德叔，&rdo;元棠走到门外，说：&ldo;你出宫去，将家里带来的私兵和仆从都遣回霁飏，我修书两封，一封给舅舅，一封给袁析，你也回霁飏去。&rdo;

袁德道：&ldo;信可以送，但德不会丢下家主回乡，也敢以人头担保，家中种人定会追随家主左右。&rdo;

元棠激动得颤动，他这个家主当得不称职，袁德他们的忠心却从未变过。

封淙皱眉，拉住元棠说：&ldo;别冲动，我也不是没有筹算的，现在情势不利，你先家去，待此番了结，我定去霁飏寻你。&rdo;

&ldo;你有你的大义，我有也有我的。&rdo;元棠说：&ldo;我不会离开，除非我不曾认识你。&rdo;

封淙胸膛几度起伏，他定定望着元棠，似有千言万语，元棠回视他，封淙一使劲，将元棠拉入怀中紧紧拥住。

元棠不知他在想什么，只感觉到封淙似乎也在颤抖，他的双手将自己抱得很紧，似乎要揉入怀中，秋风萧索，门外梧桐落叶纷纷，风声大作，元棠却觉得此刻很宁静，因为他听得到封淙的心跳声。

&ldo;或许她说的是对的。&rdo;封淙靠着元棠耳边说。

&ldo;什么?&rdo;

封淙再一次用力把元棠往怀里裹，下巴蹭着元棠耳郭，然后放开，薄唇轻轻一抿说：&ldo;没什么。&rdo;

沈靖宣送来的纸条是一份邀约，詹方邀请封淙和沈靖宣于十月初十到见秀园一聚。

十月的见秀园同样深秋寒意覆盖，主人无心打理，园中草木都显得无精打采，满园竟没几处摆放时兴花卉，只有圃中种的几株菊花盛放，黄黄紫紫的花团长在枯草间。

王麴小心翼翼地将封淙迎入见秀园，关门时嘱咐家丁看紧门外。

&ldo;詹兄与沈贤弟都到了，就等殿下您。&rdo;

这些日子王麴大概压力不小，整个人都显得疲惫，眼下黑影浓重，在自己家中说话都下意识压低声音，他说：&ldo;叔父一直卧床不起，太后的病情如何?&rdo;

&ldo;不知道，&rdo;封淙说：&ldo;太后不曾让人入殿探视，为太后诊治的医官说病情不甚乐观，需要静养。&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