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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第2页）

陆晋捏她脸颊，&ldo;你就知足吧你。&rdo;

最后是她摇摇晃晃支持不住，也顾不得身边有一个他，野狼似的瞪着眼睛等她放松警戒好一逞兽欲，禁不住上下眼皮打架，就这么睡了过去。合上眼之前还闻到他袖口淡淡皂角香，莫名冒出个念头来，认为这人知错能改，应给嘉奖。

不知看了她多久，直到连自己都心生后怕，感叹这世上哪来这样一个人，有着这样一张脸，怎么看也不觉得腻味，只想长长久久守在她身边。

临走，他似乎弯下腰，于她额心轻轻落下一吻，被北风摧残了一整个冬天的唇，干裂崩开，擦过女儿家娇嫩肌肤，带来一阵涩涩的疼。

&ldo;好梦。&rdo;他的祝福同亲吻一样，透着一股西北汉的粗犷大气。

不出所料，次日，云意见到了久未谋面的亲哥哥。

午后，她的经书才抄到一半，就听见丫鬟通报，说是荣王爷来了。奉茶的紫环又惊又喜，激动得茶杯也端不稳，碗碟之间打架似的一通吵闹。云意将将搁下狼毫，就见帘子后头走来一位清俊少年郎，面如冠玉，眼含明珠，集齐了先皇与淑妃二人之所长，是个极其俊俏的小郎君。见着云意，先陪笑，等她肃容正色，他适才收起笑，拱拱手赔罪，&ldo;阿意‐‐&rdo;

云意不过瞥他一眼，再没有其他动作，更不要说行礼问安，自始至终没有半点礼数可讲，但她与荣王相处，素来如此。荣王性子宽厚，便惯得她无法无天。

&ldo;生气了？&rdo;他侧身绕过书案，凑到她跟前来，小心翼翼试探道。

云意依旧低头翻阅抄本，看也不肯看他一眼，权当他不存在。

&ldo;好妹妹……&rdo;

&ldo;有话直说，何必同我绕弯子？&rdo;她放下手中抄本，终于肯转过脸来，同他面对面说话。

荣王这一下又让她噎住了，犹犹豫豫，踟蹰不前。

云意看不过眼，索性替他说：&ldo;决定了？今儿就要卖了我？&rdo;

他点点头，抗不过她灼灼目光，当即又忙不迭摇头。

云意轻叹，适才缓和神情，淡淡道：&ldo;咱们不是早就说好了，如今这样的情形，咱们俩任何一个，为了有个活头，都得卖得毫不犹豫。既然彼此都点头答应，你今次来还扭捏什么呢？照实说就是了。&rdo;

荣王适才长舒一口气，擦了擦额角的汗珠，开口道：&ldo;哥哥知道你好不容易才从陆晋手底下逃出来……&rdo;

&ldo;照直说‐‐&rdo;

&ldo;陆晋拿五鬼图上门提亲，我得应他。十日后贺兰钰过江为质，江北大军开拔，你与我一道赴同州。两军压上，营帐之中交割宝图，那东西你比我熟悉，真假还需由你去瞧上一眼。&rdo;

&ldo;然后呢？&rdo;

&ldo;恐怕就得跟着陆晋回北边儿，你放心，他日若有所成，哥哥一定领你回来。&rdo;

云意却道：&ldo;哥哥同舅舅既已有了决断，云意无不听从。只不过哥哥今日需记得一句话，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已是覆水难收，哥哥往后或进或退，都不必顾念我。顾家留着哥哥一人，就是万幸。&rdo;

荣王低叹，&ldo;我愧对你，愧对祖宗。&rdo;

云意摇头，轻声抚慰，&ldo;乱世求生本就艰难，何况你我？只求哥哥一生平安，余下的功名利禄江山社稷，说到底，都是虚名。哥哥无需将责任都担在自己肩头，百年转眼过，是非转头空，你看今日王朝兴衰，命运起伏，他日回头，也不过是沧海一粟，湮灭文史之中，何须执着？&rdo;

她看透了，其他人却还身在此山，迷途难返。

☆、第68章报复

六十八章报复

荣王垂首，自叹弗如，&ldo;妹妹若生为男子，哥哥就能轻松了。&rdo;

云意轻笑，&ldo;傻话，哪有那么多&lso;若是&rso;、&lso;如果&rso;，哥哥如今艰难，我自当体谅，今日的话句句出自真心，绝不是虚假推诿之言。至于舅舅一家……&rdo;她有着些许不忍，斟酌措辞，最终点破，&ldo;舅舅虽好，却不能尽信，你懂我意思么？&rdo;

他一样有万般无奈，但也不得不点头承认，&ldo;你放心，我另有打算。&rdo;

她安然落定，&ldo;如此最好，毕竟咱们的身份，由不得你不谨慎。如今我远嫁西北，都督府只剩下哥哥一人，还请哥哥千万保重，哥哥好，云意才能立得住。&rdo;

&ldo;我明白，此去一别，恐……&rdo;话到此处自然哽咽难续，两个人都是隐忍的性子，心中即便有千般苦，面上依旧是从容自得，不与外人道，&ldo;罢了，只多说一句，当日张大员外府内千里相救之情，哥哥此生不忘。余下的，已愧不能言。&rdo;

云意道：&ldo;你我之间何须如此？父皇母妃早已经不在人世，如今就只剩下你我相依为命，但凡是为哥哥好，云意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何况此去也不见得就是刀山火海阿鼻地狱，哥哥还不了解我么？到哪儿我都能过得好的。母亲不是说过么？宫里的姑娘个个都是富贵花，只我一个是墙根糙，给点水就能活。哥哥只管放心，可别再闹一出临别落泪的两厢不舍，我要嫁人，自然风风光光高高兴兴，往后才能过的顺心，你说是不是？&rdo;

荣王受她安慰，也未见得能就此放下心大胆去，&ldo;你从来是如此，从不让人忧心。只求你好歹改一改，多少人的心疼浮于表面，却也远远好过充耳不闻。&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