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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章（第1页）

虞文竣总算听懂虞老君在说什么了，然正因为他明白了虞老君的意思，才更觉得可笑，简直滑天下之大稽。虞文竣收起衣袖，脸上连笑模样也不愿意摆了：&ldo;老君，我上次应当和你说清楚了，我不愿意娶妻，更不会纳妾。柳姑娘是好人家的女儿，留在大房做妾是委屈了人家，还是准备一副嫁妆，放柳娘子自行婚嫁吧。&rdo;

虞老君的脸色也严肃起来：&ldo;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不愿续娶，竟然是当真的？&rdo;

&ldo;自然。&rdo;虞文竣正色道，&ldo;我已经成家立业，还能连自己说出来的话都没法履行吗？我这样说，当然是仔细思量过的。我已下定决心，不再续娶。我已经对不起俞氏，不能再对不起另一个女子。&rdo;

虞老君听到俞氏的名字，脸色彻底阴了下来。她说道：&ldo;这么多年了，你竟然还被这个女人迷得三迷五道，连自己的后事也顾不得了。那我问你，你如果不再续娶，二房没有嫡子，日后要如何是好？&rdo;

虞文竣同样觉得这个问题莫名其妙：&ldo;该如何就如何，我身边不缺婢女奴仆，老了以后自有奴婢照顾，何必指望儿子儿媳。再说，我还有嘉嘉啊。&rdo;

虞老君忍着怒气，喝道：&ldo;荒谬！我本以为你只是一时鬼迷心窍，大处上还拎得清，可是没想到你竟然连大是大非也拿不住。你若是当真听了那个女子的话，不续娶不纳妾，这是要绝了我虞家的后啊！&rdo;

虞文竣听到这些话也恼了，他肃着脸，说：&ldo;我已有嘉嘉，怎么能叫绝后？&rdo;

&ldo;可是六娘她是女子！&rdo;

&ldo;女儿怎么了？&rdo;虞文竣也怒冲冲反问，&ldo;女儿便不是我的血脉了？嘉嘉聪慧良善，心思纯孝，是难得的好孩子，为什么一定要拘泥于男女呢？&rdo;

&ldo;你，你……&rdo;虞老君气得手抖，她一生执着于香火传承，一辈子最大的信念就是开枝散叶，多子多孙。虞老君当初不顾虞文竣反对，强行将他过继给大房，还逼着他娶了李氏，就是怕大房断了香火。可是世事就是这样讽刺，虞老君最开始怕大房后继无人，于是硬生生拆散虞文竣和俞氏，造出两对悲剧。现在，不光大房没有子嗣，连二房，也不会有嫡子了。

虞老君嗬嗬喘粗气，猛地生出一种荒谬感。她人生第一次反省起自己，当初是不是她做错了？如果没有让虞文竣兼祧两房，虞文竣和俞氏感情正好，必然生儿育女夫妻和美。哪会像现在，原本想延续大房的香火，现在可好，大房二房的传承一起断。

虞老君心里后悔，然而她拿腔作势了一辈子，丝毫不肯流露出心里的悔意，依然强撑着说：&ldo;那你现在，是执意不肯娶妻纳妾了？&rdo;

&ldo;自然。&rdo;虞文竣指着窗外的石头，说，&ldo;我心便如此物，不可转矣。&rdo;

虞老君颓唐地闭了闭眼，她现在生出无尽的悔意，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然而现在再说什么也于事无补，俞氏已经去世多年，李氏也被生活磨去所有光彩，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怨妇。这场悲剧，就是由虞老君一手缔造的。

然而错误已经造成，人死不能复生，虞老君即使知道自己错了，也依然强硬地继续推行自己的想法，妄图将现在的场面修补回来：&ldo;虞家香火不能断，要不然我日后有什么颜面去见列祖列宗。柳流苏你一定要纳，早日生出儿子来填给大房，至于你的继妻人选，我这几天让人留意，等找到合适的人选，我会安排你们见上一面。&rdo;

虞老君还是这样自说自话，完全按照自己的喜欢决定别人的人生。虞文竣冷笑，他当初妥协就是他一生中最大的错误，他错了第一次，万万不会再错第二次。孝之一字压死人，虞文竣没办法左右虞老君的想法，但是他可以决定自己的行为。

虞文竣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站起身走了。虞老君感觉不太对，在后面唤了他两声，都毫无反应。没有因由的，虞老君突然觉得有一点慌，似乎有什么东西已然超出她的掌控。

虞文竣快步回到二房，他一进院子就问：&ldo;六娘子呢？&rdo;

银珠正在院子里擦洗东西，她看到虞文竣大步流星从外面走来，脸色严肃，不苟言笑。银珠不敢造次，老老实实回答道：&ldo;六小姐刚刚出去了。&rdo;

&ldo;立刻叫她回来。&rdo;

银珠不敢多问，应下后立刻朝外跑去。她果然在花园里找到了虞清嘉和慕容檐，她没有察觉到不对，忠实地转告了虞文竣的话，将虞清嘉带了回来。

虞清嘉一路快步赶回来。她进门后，气息都有一点紊乱：&ldo;阿父，你找我？&rdo;

&ldo;对。&rdo;虞文竣看着虞清嘉，脸上神情严肃，可是眼睛深处却有一丝释然，仿佛纠缠多年的死局，终于在今日做了了结。虞文竣问：&ldo;嘉嘉，父亲要搬到外面住一段时间。你是否愿意离开祖宅，随我去外面单独住？&rdo;

虞清嘉眼睛瞪大，足足愣了好几瞬息，才笑着点头：&ldo;好啊。&rdo;

第94章离开

父母在，无私财，在长辈还在世的情况下独自分出去住，无疑是非常严重的事情。

虞文竣做出这个决定后，虽然知道自己即将面临整个世族阶层的指责，可是他对此毫无害怕，甚至生出一种释然来。似乎，他早就该这样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