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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第2页）

皇帝心下好笑：&ldo;你胆子倒不小，刚让你去走动走动，你就敢上门威胁尚书?&rdo;皇帝说着，信手将一本折子丢到了他面前的地上，&ldo;你自己瞧瞧，曹尚书可没说你的不是。人家是怕你事后照旧参他一本，先来跟朕解释一二。&rdo;

曹尚书奏章里的话，大致就是说和勤敏侯稍稍生了那么点不快，但这事是他不对，是他御下不严。勤敏侯为人刚正，做得是对的，他日后改，他一定改。

谢迟跪在那儿草草看完，曹尚书倒确实没说他的不是，相反还夸了他一番。不过他还是被陛下问话问得……有那么点儿委屈。

他阖上册子，嗫嚅着又道：&ldo;臣就是……就是想给朝廷省点钱。&rdo;余光瞥见皇帝从御案后站起身，他又赶忙闭了口，低着头不吭声了。

皇帝踱到他面前，看了他半晌，到底伸手虚扶了他一把。

谢迟站起身，皇帝把他手里的奏章拿了回去，语重心长：&ldo;今日正好得空，朕与你论一论这事。&rdo;说着顿了顿，又道，&ldo;你方才说以小见大，不能纵容官员一次次这样乱花银子，这话不错。但朕想问问你，你做这事时，有没有想过若你已正经在朝为官，此事之后与同僚的关系要如何处?&rdo;

&ldo;臣想过……&rdo;谢迟锁了锁眉，&ldo;可臣又觉得，诸如这般的事，总要有人站出来说吧。不能一个个全为了所谓面子、或者为了一己私利就闭口不言。若满朝文武都那样沆瀣一气，朝堂如何清明?长此以往，岂不成了国之大患?&rdo;

皇帝拿曹敬时的那本奏章敲他的头：&ldo;朕没说你此事办得不对。朕是问你，若日后遭同僚排挤，你该当如何?&rdo;

谢迟因为得到肯定而暗喜了一下，接着思量起皇帝的问题，最终道：&ldo;结果是好是坏，臣都担着便是了。反正……&rdo;

&ldo;反正你也不在意阖家的性命会不会一起搭上?&rdo;

谢迟一下子语结。

皇帝看着他骤然发白的面色又笑了：&ldo;你可真是年少轻狂。&rdo;

年少轻狂才会不计后果，哪怕是明摆着的后果，也可以因为热血上头而顾不上。

这样好么?在他这个年纪，这是好的，在朝中这也难能可贵。可身为天子，他不希望底下的臣子是这个样子。

皇帝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头，缓缓又道：&ldo;谢迟你听着，古往今来，那些因为舍身取义载入史册的名臣，哪个也不是不计后果。若真不计后果，他们只怕坐不到那样的官位，便已或死或贬，最终也只是个无名小卒。&rdo;

谢迟浅怔，随即发觉似乎是这样。史册中枉死的名臣，绝大多数都是颇有地位的人。譬如岳飞，若他只是个军中小卒，大概死也白死，不可能受千载称颂。

再说，他若只是个小卒，也不至于让皇帝连下十二道旨召他回京啊。

皇帝由着他沉思了片刻，才续言说：&ldo;你明理上进，朕希望你日后能为国所用，不想你因匹夫之勇而舍身。你有骨气、有胆识都是好的，可你要知道，有识之士好好的活下去，才能为国为民做更多事情，早早的命丧黄泉就什么都没了。&rdo;

谢迟低着头，闷闷道&ldo;臣明白了&rdo;，又还有点不甘：&ldo;可这种事若皆尽忍着，只怕……&rdo;

&ldo;谁要你忍着了?朕不是说了，朕没说你这事办得不对。&rdo;皇帝含着笑容，耐心道，&ldo;要你计后果，是要你日后遇上类似这般的事情，多想一想有没有万全之策，既能解决问题又能保全自己才是。若当真没有，那你舍身取义，倒也真配得上一声忠勇。&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