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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8章（第1页）

&ldo;回大人，若是失足跌落摔在苔藓石上，衣物、头发、指甲或多或少会沾染一些，张宅花园景致特意修整过，只有假山周围一圈有苔藓，乃是江南水乡特有之物，多为官宦人家布景所用，张宅并无其他地方发现此种青苔。&rdo;

&ldo;仵作……&rdo;刘大人唤道。

&ldo;大人，逝者身上并无苔藓痕迹，反而口中有水草，乃是池塘水底生长的。&rdo;

&ldo;啪！&rdo;刘大人又一次拍响惊堂木，&ldo;张伯海，你还有何话可说？尸体不可能说谎！张仲和明显就是死于谋杀！你还不如实招来！&rdo;

张伯海紧皱眉头，马上改口，拱手道：&ldo;回大人，学生确实不知。冬月初三，学生与同窗好友相约郊游，回家后就接到了二弟溺水而亡的消息。一路上有十多名同窗作证，家中马夫、小厮、杂役等也均可作证。学生不可能加害二弟。&rdo;

&ldo;张孟氏所告，乃是你纵子行凶，或者……教唆杀人！你认是不认？&rdo;张大人喝问道。

&ldo;大人明鉴，就算二弟乃为人所害，也不一定就是小儿。就算是小儿，这又如何能怪到学生头上。学生熟读圣贤书，乃圣人门徒，行事光明磊落，与二弟关系亲密，这些年，可有谁听到我们兄弟不和的消息？学生怎会教唆小儿行凶，望大人明鉴！&rdo;

&ldo;本官自然明鉴！&rdo;刘大人一挥手，捕头继续道：&ldo;小人听仵作先生所言，逝者后脑勺有伤，为钝器所击，膝盖处有擦伤、小腿有淤伤。小人找人试过，若是一个成年男人，想要在张家观赏假山上站直了打伤死者后脑勺，那假山上是没有可供站立位置的。若是蹲着、趴着或跪着，则没有一脚踹伤小腿，让死者跪地擦伤的可能。小人比照张家长孙身形，再找一个孩童来，发现刚好够这样身量的孩子站着打伤人。小人已传唤过张家诸位仆役，张家目前没有和长孙身量相近的人。原来伺候张家长孙的小厮和奶嬷嬷共有两人找不到，据说赎身回乡了，依照线索回乡传召的差役尚未回来。&rdo;

&ldo;据现有仆役所言，冬月初三那日，的确有下人看见叔侄两人在池塘边玩耍观鱼，后便无人知晓具体情形。口供已让人证签字画押，请大人查阅。&rdo;捕头把他们查到的信息都说了。

&ldo;这么说来，这位张家长孙倒是身在局中。不管多大年纪，胆敢杀人，就要承担后果……来人呐，带张光宗！&rdo;

&ldo;大人！大人开恩，大人开恩，我儿才八岁，如何能上公堂。一个小孩子，岂不被吓坏了？大人，大明律例有言，未满十五岁者不着死罪，不着死罪啊！&rdo;一直跪在堂中没有说话的张杨氏着急了，连忙求情，她这求情听着都像是不打自招。

&ldo;今日倒是稀奇，人人都是熟知大明律例的。&rdo;刘大人嗤笑道：&ldo;不错，律例上是这么写的。可案情不清，自然要审，等审清楚了，该怎么判就怎么判！未满十五，可酌情减刑，不会判死罪。&rdo;

然而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杀人，还是下克上，侄杀叔，最好的结局就是刺字流配，此生算是毁了。

&ldo;张杨氏，你乃是张光宗的生母，若是知晓什么，赶紧招认。坦白从宽，主动交待案情，看在他年幼的份儿上，本官可从轻发落。&rdo;刘大人循循善诱道。

如此一说，张杨氏反倒闭口不言了。

不一会儿，去张家传人的差役就来禀告道：&ldo;回禀大人，张光宗此时正在惠民堂，大夫说惊惧过渡，有风寒入体，现在正昏迷不醒，无法过堂。&rdo;

张大人看了看天色，一拍惊堂木道：&ldo;此案推后，待张光宗身边小厮和嬷嬷来了再审，明日先审儿媳毒杀婆婆的案子吧。&rdo;

&ldo;威武&rdo;的呼声响起，围观的人热热闹闹议论着退开，今日的大案于他们而言就是一桩非凡的热闹。

被告、原告被分开押送到牢中，柳娘轻拍牢门木杆，这就是此时的司法现状，自己这个受害人，倒要陪着一起坐牢了。

柳娘娘家远在边关，仆役下人都在官府监控中，孤身一人，无人探望照看。隔了几个牢房的张杨氏和远在男监的张伯海就没这么清净了。

张杨氏被关在女牢中，她娘家大嫂亲自来看她。

&ldo;妹妹，自从出了你的事，母亲已经病倒在床，家中一切，暂由我们几个妯娌照管。今日审案我们也在对面茶楼听着，你老实与大嫂说，张仲和到底是怎么死的？你真有毒杀张孟氏吗？&rdo;杨家大嫂沉声道：&ldo;放心，我已经打点好差役，绝不会有人偷听，你放心说。&rdo;

&ldo;大嫂，我真不知道啊！&rdo;张杨氏哭到，&ldo;我一个内宅女人，二叔去世的消息还是下人通知我才知道的。光宗是调皮，可也不敢杀人。大嫂，你信我，绝不是我的光宗！&rdo;

&ldo;衙门的证据一套一套的，你光在这儿狡辩有什么用？不是你？那光宗身边的小厮和奶嬷嬷呢？你不说实话，让我们怎么帮你！&rdo;杨家大嫂一巴掌拍在木牢门栏杆上。

&ldo;我……大嫂，这一切我都没有经手，那是光宗晚上的确是匆忙慌乱的跑进来。可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后续都是夫君和公公收拾的。我隐约猜到是怎么回事儿，可我真的不知道啊！&rdo;

&ldo;真的？&rdo;

&ldo;真的！真的！我骗你做什么！&rdo;张杨氏连连点头。

&ldo;那你毒杀你婆婆做什么？&rdo;杨家大嫂问道。

&ldo;这也不是我！我都说了，连光宗的事情我都没掺和，更何况婆婆那边！那个华嬷嬷虽和我的陪房有亲，可这桩婚事已经多少年了。当初还是婆婆主动挑的头，就是为了平顺过渡内院掌家之权。婆婆是继室，这些年都相安无事，客气有余亲近不足，又没有深仇大恨，我平白无故杀人做什么？&rdo;

&ldo;怎么算平白无故？你儿子杀了她儿子，她要为自己的儿子伸冤，你的儿子就要搭进去，明摆着的仇！&rdo;杨家大嫂冷漠道，&ldo;你什么都推脱不知道，难道青天大老爷能放任你不知道吗？&rdo;

&ldo;不是光宗！大嫂，绝不可能是光宗。光宗是我的儿子，我能不了解他吗？他若是做了这样的事情，我不会看不出来的。肯定是有人陷害他，他才几岁，他懂什么？&rdo;

&ldo;他什么都不懂？现在怎么会&lso;惊惧过度&rso;，他在惊惧什么？&rdo;杨家大嫂蹲在地上，凑近，眼睛死死盯着张杨氏道：&ldo;有你做榜样，咱们杨家现在的女儿都快无人敢娶了。若是你的罪名下来，公婆必定将你逐出家门。你要想清楚！&rdo;

&ldo;大嫂……&rdo;张杨氏哀鸣一声。

&ldo;你要明白现在的情势，一旦经了衙门，再无隐瞒的机会，有什么说什么，别以为自己能护住谁。如果你是清白的，你儿子是清白的，只有你实话实话，才能洗清自己。官老爷难道不比你聪明？你若是真聪明，就该看明白了。&rdo;

&ldo;可光宗毕竟姓张啊！&rdo;

&ldo;你想想今日过堂，那姓张的可有为儿子顶罪的意思？张孟氏为何一口咬定光宗杀人，告的却是张伯海？她也知道告一个小孩子，刘大人很有可能轻判。若是告张伯海，过失杀人、冲动杀人，就成了教唆杀人。若是被教唆，教唆者又是至亲，光宗的过错就不这么大了。&rdo;杨家大嫂缓和了神色，循循善诱道：&ldo;就像你说的，光宗还这么小，父亲的话怎能不听呢？不听就是不孝！因为愚孝而做了错事情有可原，这错事他也不知道后果，你说对不对？&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