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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第2页）

观察观察，总是这句话，我迁怒与卫衡‐‐你们医生就不能说实话吗？说着说着我又要哭，医院里，全是压抑到极致的气氛，隔壁病房有人死了，这让我越发的恐惧不安。

短短数日，我却觉得一辈子都没这么长，那种刺骨钻心的痛，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纠缠，我摆脱不了。

宗晨换上蓝色的无菌服，安静的躺在那，像是睡着一样，是的，他睡着了，在做梦呢。

可我知道，他还能听见我说话。

&ldo;粽子，你真傻，全天下没有比你更傻的。&rdo;

&ldo;你想要我愧疚一辈子对不对，我告诉你，门都没有，你要是不醒过来，我转身就忘掉了。&rdo;

&ldo;你能不能说句话啊……随便什么，什么都好。&rdo;

宗晨左手的衣袖微微上卷，那一排牙印，像是笑话我似的，撩的人阵阵发酸‐‐一直任性的人，是我才对。

所以我活该现在这么煎熬。

&ldo;简浅，你回去吧。&rdo;不知什么时候，范阿姨推着轮椅进来了。

我咬唇，摇摇头：&ldo;不，范阿姨，我……&rdo;

&ldo;你跟我出来。&rdo;

病房走廊，此时只有部分家属与护士，没了白日的喧嚣。

范阿姨与我，沉默了很久。

&ldo;对不起……&rdo;此时此刻，我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ldo;这是个意外，我知道，不管你的事，你也无须自责，还烦请你回去，便是最大的帮忙了。&rdo;她冷淡的开口，鬓边的白发似乎又多了些。

&ldo;范阿姨‐‐我知道，您在气我，可真的，我想留下来，至少，等到他醒过来。&rdo;

&ldo;简浅，我没有力气和你说第二遍。&rdo;

我默然的伫立，许久，才开口：&ldo;对不起，我做不到。&rdo;

&ldo;做不到？简浅，这不是你能不能做到的问题‐‐而是现在，我以宗晨母亲的身份，请你走。请你离开，请你永永远远离开他的生活，这不是在与你商量，明白吗？&rdo;范阿姨的声音一下子变得尖细，神色苍白。

&ldo;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当初要不是你，他也不会被流氓狠狠刺上那一刀……&rdo;阿姨的脸色越发白，神色痛苦而愤怒，&ldo;当时我和他爸都没在身边，你可知道，他流了多少血……&rdo;

&ldo;他差点就因为失血过多而死，你知不知道，明不明白？我不可能让自己的孩子一次次的，与总是带来灾难与危险的人一起，所以请你走‐‐只要你在，我就心神不宁，算我求你了，走吧！&rdo;

一字一句，都像晴天霹雳，抽光所有力气，我脸色发白，见鬼似的伫在那，连一分都动弹不得。

范阿姨目光似箭，冷冷的刺过来：&ldo;我为什么会坐轮椅，你想知道吗？‐‐因为那次，宗晨送去的医院没有rh阳性的血，我心急如焚的赶去，却在医院楼梯脑溢血，摔了下来……所有的这一切，是和你没有直接关系，可哪样不是因你‐‐简浅，我宗家不欠你，也惹不起‐‐更别说答应你们在一起了。&rdo;

&ldo;机场上碰见你我就开始担心，我急急走开，小晨还是见到你了‐‐他魂不守舍，鬼迷心窍了说要送你回去‐‐当初我就是死也得拦下他……他还那么年轻……&rdo;范阿姨说着眼眶又红了。

许久，她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缓下语气。

&ldo;你走吧，再也别回来‐‐之前的事一笔勾销，我也没打算怪你，毕竟意外成分居多，可你也得明确，有我一天，你们便绝不会在一起。情爱这种事，年少无知也就罢了，我知道你对他的情分，也知道他一直放不下‐‐所以也不想多说了，周瑜打黄盖，怨只怨你们没那缘分。还是各走各的，桥归桥，路归路，各不相干便好‐‐简浅，算阿姨我求你，走吧，放过他。&rdo;

脑子里像被塞进了一团棉花，堵的要命。

宗晨胸前的伤疤，阿姨的腿，今日的车祸，一样一样，像是一阵卷着沙的狂风暴雨，狠狠抽在脸上。

原来不止张筱‐‐这就是你执意要离开的原因？

可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关于那道伤疤的事情。宗晨，你为什么不和我说，怎么都不告诉我，让我不知满足的贪婪，一再索取。这些往事什么时候发生的，怎么发生的，我都不知道，原来在我以为的事实背后，还有着那么多我所不知道的事情。

原来一个人可以隐忍成那样‐‐沉默沉默再沉默，像块不会说话的石头‐‐我原以为他不过是天上的浮云，变化莫测。

原来这条爱情路，走的艰辛并非我一个。或许从一开始，我们便在分岔口迷失了彼此，选了不同的方向，纵然目的地一致，可过程却截然相反‐‐我们看不见对方的努力，一路上只顾品尝孤单与懊悔，并深受折磨。

我们都一样。所不同的是，他什么都没说。

宗晨，我什么都不要了，只要你好起来‐‐然后我远远的走开，就像你说的，两不相见，行不行？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的医院，又走到了哪里‐‐无所谓了，城市的任何一个地方都一样，都不是我的目的地。

有小孩指着我：&ldo;妈妈，那个姐姐怎么在街上哭，好丢脸&rdo;

我擦了擦脸，什么时候又哭了，真是没出息，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