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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第1页）

&ldo;你丫没受刺激吧？老傻笑个啥……&rdo;唐三作势要摸他的额头。

林染秋避开他的爪子，只是笑：&ldo;我失恋了，行不？&rdo;

&ldo;哟，这多新鲜啊，我们林少还能失恋？&rdo;旁边的赵学兵挤兑他。

&ldo;我怎么不能失恋？&rdo;林染秋反问，突然就有些不能自已了，灯光很暗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声音明显发颤，&ldo;我跟她在一起三年了，我一直以为我只是喜欢她，结果到今天晚上才知道，其实我爱她，否则不会三年了还像个傻子似的等待机会……她跟我摊牌的时候，我这心哪……&rdo;他指了指自己的胸口，&ldo;真他妈的疼，从来没这么疼过，真的，没这么疼过。&rdo;

一屋的人瞅着他，都当是看稀奇了。

林染秋素来豁达，懒懒散散，好好的政界不混偏要玩艺术，他好像对什么都不太认真似的，也会失恋？

&ldo;就是今晚你带去忽悠老头子的那个女孩？&rdo;唐三试探着问。

阮丘雄倒是兀自笑了起来：&ldo;这么快就失恋了，啧啧啧……&rdo;

&ldo;兄弟，来，喝酒。&rdo;康盛文斟了杯酒给他，一本正经地跟他碰杯，&ldo;向你死去的爱情表示沉痛哀悼，请节哀。&rdo;

&ldo;我都这样了，你还刺激我？&rdo;林染秋一脚踢过去，样子真是可怜极了。他越可怜众人越觉着可乐，唐三拍着胸脯说：&ldo;今晚包在我身上，兄弟我给你安排节目，包你明早一觉春梦起来，啥事都没有。说吧，你喜欢什么样的……&rdo;

&ldo;你丫什么时候改行拉皮条了？&rdo;林染秋讥讽他。

众人一阵哄笑。

樊疏桐是新加入的，一直只是默默喝酒，不参与他们的闹腾。偶尔跟坐旁边的阮丘雄搭下话，阮丘雄笑着跟他碰了下杯，问他：&ldo;你失恋过吗？&rdo;

樊疏桐眉头微微挑起，唇角浮出淡淡的笑意，反问：&ldo;你觉得我失恋过吗？&rdo;

阮丘雄端详着他，点点头：&ldo;应该有。&rdo;

&ldo;何以见得？&rdo;

&ldo;感觉。&rdo;

两人相视一笑，似乎找到了某种共鸣。

&ldo;爱情……&rdo;阮丘雄转动着高脚杯，看着杯中琥珀色的酒液，像是自语，&ldo;是我们这种人最奢侈的东西，没那么容易得到的。&rdo;说着忽然又抬起头，想了想，&ldo;不过今晚见到一个女孩子，倒是蛮有感觉，我一下就被击倒了。&rdo;

&ldo;是吗？&rdo;樊疏桐表现出了几分兴趣。

阮丘雄笑着点点头，把目光投向旁边失魂落魄被唐三他们围着灌酒的林染秋，眼中焕发出异样的神采：&ldo;所以听到我外甥失恋的消息，我真是很高兴，我已经看到丘比特朝我举着箭了，今晚我会失眠。&rdo;说着向樊疏桐举起酒杯，&ldo;来，为爱情干杯！&rdo;

如果，如果樊疏桐当时多问一句，那女孩是什么样的，叫什么名字，也许后来的很多事情都会改变。可是他没有问，他素来没有打听别人隐私的习惯，而且他心里也有事，喝了几杯酒后就回酒店了，因为傍晚的时候他接到连波的电话，说要来趟北京，一早的班机，他得去接机。算算兄弟俩已经一年多没见面了，平常电话也打得少，一听说连波要来北京，樊疏桐很兴奋，回酒店勉强睡了两三个钟头天已经大亮，他不要阿斌开车，亲自驾车直奔机场。

虽然严重睡眠不足，但樊疏桐觉得大脑皮层一直处于高度亢奋状态，非常凑巧的是，刚接了连波出来，在停车场居然碰见了昨晚失恋大醉的林染秋，估计还没醒酒，走路都在摇晃。&ldo;哟，你这样还敢开车出来啊？&rdo;虽然是刚认识，樊疏桐还是认出了林染秋，瞅着他乐。

林染秋正准备开车门，见到樊疏桐，也认出来了：&ldo;哟，这么巧，你怎么在这？接人还是送人？&rdo;

&ldo;我接人。&rdo;樊疏桐因为见到连波心情大好，指了指旁边腼腆的秀才，&ldo;这是我弟弟连波，刚接到的。你呢？&rdo;

林染秋神智倒像是清醒的，就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眼底布满血丝，也难怪，昨晚大家闹到凌晨五点散场，他都不知道怎么摸回家的。他很热情地跟连波握手，&ldo;幸会，我跟疏桐才认识，没想到又多了一个朋友。&rdo;一边又跟樊疏桐说，&ldo;我是送人，一大早就爬起来了，送个朋友去广西……&rdo;

&ldo;广西？&rdo;连波很意外，终于搭话了，&ldo;我就是从广西那边过来的呢。&rdo;

&ldo;哦哟，那真是巧。&rdo;

&ldo;是啊，很巧。&rdo;

……

樊疏桐接到连波，直接将他安排住进他下榻的酒店，兄弟俩太久没见面，有很多话要说，樊疏桐执意要跟他睡一个房间，反正是豪华套间有两张床。

安顿完后，樊疏桐带连波到酒店二楼餐厅喝早茶。

作为接待外宾的国际大酒店，餐厅自然是铺天盖地的华丽，这让从偏僻的边陲小镇过来的连波很不适应，大气不敢出，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樊疏桐一边点餐一边打量畏畏缩缩的连波，心里很不好受，默默叹着气。

连波还是老样子，就是黑了些，估计跟海边的紫外线有关系，他穿着非常朴素，半旧的一件咖啡色夹克配衬衣，牛仔裤洗得发白，脚上居然穿了双千层底的黑布鞋，樊疏桐不服他都不行了。樊疏桐注意到他的领口和袖口都磨得毛毛的，却还是干干净净。这倒是符合这位秀才一贯的作风，朴素整洁，清清慡慡，即便是跟一身名牌的樊疏桐比起来寒酸得不像样子，但看上去还是很舒服，标准的教师模样。

在樊疏桐的感觉里，连波一直就是个清教徒形象，不食人间烟火，清心寡欲，他显然跟这喧嚣浮华灯红酒绿的现实世界格格不入。所以，连波的眼眸还是清澈明亮，不含一点杂质，干净得让人自惭形秽，比如樊疏桐自己。

一个人，活在这乱糟糟的世上，何以让自己保持得如此干净。

樊疏桐觉得连波是个谜。

他自己就没办法了，十八岁就学会了跟女人上床，吃喝玩乐无所不为，什么龌龊的人龌龊的事他都见过，甚至还干过。现在他每天早晚要洗两个澡，对饮食起居的洁净要求苛刻得有些变态，而且是越来越变态，早上就因为发现枕头上有两根头发丝，他把做清洁的服务生骂得要跳楼，可是有什么用，他还是觉得自己污浊不堪，他总是能从自己身上闻到一股腐朽的味道，从灵魂到心，整个的腐朽了。

而且最让他不可理喻的是，连波还是处子身，都二十好几的人了，从来没交过女朋友，见到陌生女性还会脸红，就像刚才，女侍应生过来给他沏茶时，他紧张得说话都砢碜。樊疏桐在旁边看着直摇头，真怀疑这小子是不是男人，即便不找女人，想也应该想吧，不然怎么能算男人？每次跟蔻海说到这事，樊疏桐就忧心不已，其实他很清楚，连波不接触女人不是因为他真的不想女人，而是他心里没办法装下别人，就跟樊疏桐的洁癖一样，连波是根深蒂固的完美主义者，他容忍不了爱和性的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