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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第1页）

约摸三四日后，听到牢门那边有动静，以为是送饭的来了。正要爬过去，烛光先亮了起来。那人一身白袍，小心翼翼地踩着脚步。

抬眼去看，不由愣住，他找我做什么？

&ldo;好久不见。&rdo;他抖了抖袍上的碎雪，站定，一脸的从容。

我没有动弹，缩在角落里看着他，&ldo;罪臣见过二王爷。&rdo;

&ldo;你架子倒挺大啊，见了本王不知道行礼的吗？&rdo;他淡淡说着，却也不见生气的表情。

我抱拳使劲摇了摇胳膊，木枷带着锁链当啷作响。长时间窝在那里，脚已经麻木了，站起来有些困难。

&ldo;等不到你家七王爷，灰心了？&rdo;他声音不高，回荡在狭小的监牢里，有些浅浅的飘忽不定。

我冷笑，&ldo;是有些灰心，不过跟七王爷无关。&rdo;

&ldo;哦？&rdo;他故作诧异地看过来。

&ldo;我遇到的这些事情，连自己都想不出所以然来，和他自然没有关系的。&rdo;说的是实话，让他放我去，其实是先斩后奏的结果。能牵扯出这么多麻烦，他应该也没有想到的。

&ldo;可以理解为你是在为他开脱么？&rdo;白清宁开口问。

我愣了下，才回答道，&ldo;如今，我连自己都开脱不了。&rdo;

&ldo;果然，&rdo;他轻哼一声，&ldo;婊子无情，说得还真没错。&rdo;

很难想象，一位孤高自诩面带病容的王爷说这种话时的表情，但是他却是一如既往的优雅，雪白的衣色片尘不沾。

我沉默以对。

&ldo;不问我为什么来吗？&rdo;他继续说道，还是那种俯视般的姿态。

不再浪费力气去周旋，我看他一眼，&ldo;你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的。&rdo;

&ldo;你为什么不怕我？&rdo;他凑近了一些？

&ldo;为什么要怕你？&rdo;我对上他的眼睛，&ldo;将死之人，有什么可怕的？&rdo;

他的脸色刷的白了，一直平缓的嗓音开始有些尖利，失声道，&ldo;你怎么知道？&rdo;

心底一口气松了下来，下一秒钟看到他，只觉得有些可惜。其实完全是看他的脸色状态猜测出来的，一个正常成年男子，怎么连病危老父的脸色都不如？苍白中带着些铁青，已经不像是活人。

即使猜错了，那&ldo;将死之人&rdo;的所指换成我，似乎也没什么不妥。

叹了口气，还是拖着犹如针刺般的两条腿往那边挪去。&ldo;王爷，争了这么久，结果却要输在命上，不甘心吧？&rdo;

他瞪着我，半天没有说话。

&ldo;初次遇到时，王爷的眼神好像睥睨天下一般，但是其间却有种不协调的犀利。当时就想，王爷位高权重，为什么会有这样尖锐怨愤的眼神？&rdo;

&ldo;你……&rdo;他第一次如此认真地看着我，良久，才喃喃道，&ldo;怪不得。&rdo;

带着疑虑看过去，他想说什么？

&ldo;能牵动那么多人的心，想来也不会是个简单的人。&rdo;他定定地说，目光已经恢复了平静。

我默然，自己能牵动的，最多不过是利益关系而已。

&ldo;你不信？&rdo;他追问，却是肯定的语气。

就好像多米诺骨牌，我只是不起眼的一小块，却牵扯进那些复杂的争斗中去。不重要，但是很难定位自己的作用。所以，才会有利用价值的吧。我想了想，一字一顿地说道，&ldo;我宁愿，从没有来过这里。&rdo;

他却笑了，&ldo;父王果然没有看错人。&rdo;

&ldo;嗯？&rdo;这回，轮到我诧异了。

他转而问道，&ldo;让你来看，这些王爷里面，有哪个是担得了大任的？&rdo;

这些话本不该我说，妄言政事，死得多惨的都有。但是我直觉不会怎样，甚至可以说是一个转机。于是坦然说道，&ldo;七王爷有王者之风，但是脾性难料，若选他不知是福是祸；十三王爷也有能力竞争，不过欠了些圆滑，朝堂上大臣们各有各的心思，只怕难以应对得当；倒是二王爷你，是我一时看不透的。&rdo;

他报以一笑，&ldo;若不是本王薄命了些，又哪里轮得到他们这些小子？&rdo;

看到他眼中的神采飞扬，这话简直一点不觉过分了。只可惜，他也许连老国主都熬不过。

&ldo;你们又想让我做什么？&rdo;我终于开口。

&ldo;你以为自己做得了什么？&rdo;他极快地反驳，神色中又带上几分轻视。

我不由低声嗤道，&ldo;反正不久就要大赦天下了，我做不了又怎么样？&rdo;